柔如水的旋律，讓他恍惚像是落在搖籃里一樣，既慵懶又哀傷。

齊硯時不時偷窺賀千秋的側(cè)臉，男人專注開車，路燈和車燈光芒投過來，時明時暗，令他產(chǎn)生了夢幻的錯覺。

他突然覺得網(wǎng)絡造詞有時候還是很厲害的。對詞匯量匱乏的齊硯來說，此情此景，除了男神二字，別無其他詞能夠形容。

難怪要包養(yǎng)，齊硯突然懂了。金錢關(guān)系最是干凈利落，不用談感情不用對誰有虧欠，對賀千秋來說，這是最輕松的吧？

回想起賀千秋兩輩子對他的種種照顧恩情來，齊硯覺得哪怕是這種關(guān)系，他也想要報答他一點。只是為什么，這樣想的時候，卻難受得像心臟要裂開呢？

齊硯深吸氣，緊緊攥著拳頭，鼓足了勇氣開口，“我yu——”

愿字才開了個頭，賀千秋也剛好在這時開口了，“剛跟你開玩笑，別嚇到了?！?/br>
齊硯呆住了，張大口看著他，“啥？”

賀千秋依然直視前方，以一種瀟灑而篤定的姿勢握著方向盤，“對你有企圖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有潛質(zhì)，等時機成熟了，我想請你能做我們音樂劇的主角?！?/br>
齊硯一顆心飛天遁地，東奔西跑，瞻前顧后，直到現(xiàn)在才落回胸腔里，頓時疲憊萬分，整個人陷在皮椅里沒力氣，說不清高興和失落，哪邊的成分比較多，“音樂??？”

“對，應天涯今天又跟我提了一下，這東西就是為興趣，應天涯跟我都是抽空慢慢寫，所以不著急。你現(xiàn)在經(jīng)驗閱歷都不足，正好也多鍛煉鍛煉。”他側(cè)頭掃了眼齊硯，神色似笑非笑，“失望了？”

齊硯扭著頭瞪他，嗓門登時放大了兩倍，“才！才沒有！怎么可能失望啊，高興都來不及，啊哈哈哈哈哈！”

內(nèi)心有個小人在淚流滿面，雖然齊硯自己也不明白在哭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1】原文是“人生五十年，如夢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壯士何所憾?！狈g版本不同有細微出入。＿（：3」∠）＿織田信長的名句。順說，及川光博在里演信長，簡直美爆了><

第十三章前任和現(xiàn)任

賀千秋把齊硯送回了訓練基地附近，下車的時候，又叫住了他，“小硯，你跟杜鋒住一起？”

齊硯扶著車門停下來點頭，賀千秋難得露出斟酌詞句的表情，說得謹慎而緩慢，“有些事不應該我插手，不過，記著祖輩名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br>
賀千秋意有所指得非常明顯，即使以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也有些交淺言深了。不管賀千秋是不是為以后的音樂劇著想，這份好意齊硯記下了。

他笑著用力點頭，突然說：“賀老師，以后你的音樂劇，我全部免費幫忙！”

賀千秋笑笑，“真希望白紙黑字寫下來，可惜你自己做不了主吧？”

齊硯想起楊眉銳利的眼神和畢文寧板著臉的訓斥，底氣就不那么足了，“至少、我自己那部分可以免掉……”

賀千秋好整以暇靠椅背，“那你怎么還債？”

齊硯繼續(xù)努力思考，“我應該也能接到別的工作……”

賀千秋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跟倉鼠似的，終于忍不住笑，抬手揉揉他腦袋，“拭目以待。”

齊硯放下心來，先前那點尷尬和失落也煙消云散，笑著同賀千秋告別后，一個人往宿舍走去。

賀千秋停車的地方在基地外的居民聚集區(qū)，雖然位處郊區(qū)，但晚上有自發(fā)形成的小小集市，路邊有幾家小酒吧，還算熱鬧。

他沒有立刻發(fā)動車，而是稍微停了會兒，像在等待什么，之后跟在一輛不起眼的小轎車后面出發(fā)了。

那輛車的車主似乎發(fā)現(xiàn)被他盯上了，速度驟然加快。兩輛車在郊外通往城中的短短一截公路上展開了追逐。

賀千秋駕輕就熟踩離合器，換擋，別克速度驟然加快，輕易追上對方，他終于看見了車主，四十出頭的男性攝影師，正滿臉驚恐瞪著他。

賀千秋笑了，風聲呼呼灌進大開的車窗里，許久不曾經(jīng)歷的冒險令熱血甦醒。

他一打方向盤，猛撞上對方車頭，尖銳刺耳的摩擦聲炸響，輪胎在地上打滑，留下深深的印記，廉價小車被撞得整個車身差點翻轉(zhuǎn)，另一側(cè)車門被水泥護欄擦出了火花，留下一道深深的刮痕。

飆車結(jié)束，一切仿佛戛然而止。只有那攝影師急促的喘氣聲在寂靜夜色里響起。

似乎有點玩過頭了，好在沒人受傷。

賀千秋稍微反省了一下，推門下車，把攝影師從車里揪了出來，忍不住稱贊，“習慣很好，知道這段路限速，被我追著也不敢超速駕駛。”

所以才僅僅只是被驚嚇到了而已。

攝影師虎背熊腰，被賀千秋抓著衣領(lǐng)卻不敢還手，大概還沒從剛才的速度與激情中回過神來。只是用力抱緊懷里的相機，“干干干什么！”

賀千秋瞇眼，金邊眼鏡后的眼神漸漸冰冷銳利，“剛才你偷拍了吧？交出來?！?/br>
攝影師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賀千秋也不啰嗦，一手提著男人衣襟，一手掏出手機，單手利落cao作，然后展示了銀行轉(zhuǎn)賬界面給他看，“照片我付雙倍，加上修車的費用，交出存儲卡，這些就是你的?！?/br>
攝影師雖然還想裝，卻忍不住往手機界面瞟，看見數(shù)字后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賀千秋抓著攝影師衣領(lǐng)朝上一提，半斂眼瞼，明明笑得彬彬有禮，落在男人眼里卻有森然意味，“選吧，留下數(shù)據(jù)卡，帶著錢走；或者留下數(shù)據(jù)卡，被我揍一頓再走?！?/br>
傻子也知道怎么選，攝影師立刻將照相機遞給他。

賀千秋檢查了一下，有幾張拍得還不錯，齊硯自己可能沒察覺，被人摸腦袋時，他會露出微微膽怯卻又很舒服的表情。

就像曾經(jīng)遭遇遺棄的小獸，既期待著溫暖，又怕被再次傷害。

不過，這種照片……怎么看也沒有八卦的價值吧？自己留著收藏還不錯。這么想著時，表面上還是一派淡漠，他取出數(shù)據(jù)卡裝兜里，又將攝影師從頭到腳仔細搜了遍，連車子里也沒放過。

攝影師乖乖伸展成大字型讓他搜身，早就嚇呆了，喃喃自語，“為、為什么這么專業(yè)……”

賀千秋神情淡定，搜查完畢，這才開始cao作轉(zhuǎn)賬，“因為我是作家，什么都懂一點?！?/br>
攝影師半信半疑，結(jié)果短信響了，提示收到了一筆轉(zhuǎn)賬。他松口氣，正打算開溜時，賀千秋又叫住了他，“你一把年紀了，難道想偷拍一輩子嗎？”

男人抓著手機，手指攥得很緊。他曾經(jīng)也是個熱血的新聞攝影師，也曾想要抓住有新聞價值的那個瞬間，也曾肖想普利策獎。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