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杰明舔了舔嘴唇：“條件？”

“溫盛同意呆在后方更安全的地方，跟他的保鏢們在一起，同時，戰(zhàn)斗日的薪水加50%。”

本杰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向他的同伴們看了一眼，抬頭看向海默：“他不會妥協(xié)了對嗎？”

“他說，他有錢，只是不想等，怕走漏了風聲。”海默說道。

本杰明抬手指向徐知著：“到時候你負責盯著他。你的戰(zhàn)斗日薪水加倍，從我和安格斯的錢里扣。”

“不用了！”徐知著說道。

“收起這些虛偽的客氣?！北窘苊鞒暗溃骸斑@是你應得的。”

徐知著沒有再說什么，他是第二狙擊手，負責補足主狙擊手控制扇面的盲區(qū)，溫盛如果真的如他承諾的主要呆在后方，那剛好就在他的控制區(qū)內(nèi)，由他盯著是最合理的戰(zhàn)術安排。

“OK！早點睡，各位！明早開工！”本杰明站起身。

此處居住條件優(yōu)異，足可以滿足不同人的不同需要，徐知著便大剌剌地頂著Gay的頭銜為自己挑了個單間。洗涮完畢，把自己扔上床，徐知著摸出手機本想定一個鬧鐘，沒想到這破地方居然還有WIFI。徐知著無比震驚地沖那個網(wǎng)絡標志瞪了三秒，除了感慨有錢什么都能辦到，也就只剩下感慨科技真特么進步了。

既然還能上點小網(wǎng)，徐知著的心思立馬活了起來，顧不上網(wǎng)速坑爹，開始一遍一遍地通過網(wǎng)絡撥藍田在北美的手機。撥了四回，好不容易連上，徐知著心情一陣激動，連指尖都微微帶著顫。藍田畢竟不了解內(nèi)情，不知道在這個窮山惡水中上個網(wǎng)有多不容易，比他鎮(zhèn)定了太多。兩人你儂我儂地膩歪了幾句，藍田忽然興奮地說道：“差點忘了，我要跟你說個事兒?！?/br>
“唔？”

“那天，你走了那天晚上，我請愛之吃飯，主要談那個強盜的事。哦，對了，那個案子現(xiàn)在移交檢察院了。聽吳律師說刑期在3到5年左右，民事方面我們彼此就算了，我不賠他，他也不賠我?！?/br>
“那你不是虧了嗎？你那件衣服……”徐知著失笑。他是不太記仇的人，對這個案子反倒不如藍田這么關注。

“哎呀，這就別提了嘛，別把你搭進去就好。說起來，那還是我最貴的一件大衣。好，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但，以上這些，都不是重點?！彼{田語聲帶笑：“重點是，愛之吃飯之前去洗手間，結(jié)果一女的插隊。本來沒什么，但李愛之這個人有時候就是比較逞強，看不慣說了她兩句。嘩一下就吵起來，兩個女人從洗手間里面吵到外面，眼看就要動手。我一看不對啊，我得上去幫忙啊。結(jié)果我剛剛過去，旁邊桌上嘩拉一下站起來五個男的……”

“然后呢？”徐知著頓時緊張：“你別亂來！”

“然后，你男人我，在一番審時度勢深思熟慮之后，決定……慫了！”藍田自己也沒忍住，大笑出聲。

徐知著登時一囧，也笑了。

“好好好，以上這些其實也不是重點?！彼{田止住笑。

“那重點是什么？”徐知著笑道。

“重點是，我和愛之灰溜溜地走出那家店，我看著那車水馬龍的街道，非常由衷地對愛之說：老子終于知道什么叫欺負我男人不在了！”藍田的聲音極為得意，幾乎有些神氣活現(xiàn)的味道。

徐知著又想說話，又忍不住笑，不小心被口水嗆到，咳個不停，含含糊糊地擠出幾個字：“你這個人??！”完全是無可奈何的調(diào)子，甜到膩的無奈：你這個人……

藍田聽著那邊咳完，聲音放到極輕極軟，好像嘆息一般：“我很想你。”

徐知著感覺從脊髓里竄出一道電流，擊中心臟，連呼吸都慢了：“我會盡快回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總是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但……”藍田輕輕笑了笑：“說你想我。”

“我想你。”徐知著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自為覺的縮了一下，感覺到心里又酸又漲。

藍田放輕了聲音，小聲說道：“說你喜歡我?！?/br>
徐知著不自覺地微笑：“我喜歡你?！?/br>
“我也喜歡你，我愛你。”藍田的語調(diào)輕快：“好好工作，記得想我?！?/br>
“嗯，我不在的時候，就別跟人吵架了，你也知道……你，有時候活人都能讓你氣死！”

藍田沉默了一會兒，輕聲笑著說道：“好的！”

徐知著掛了電話，看著天花板發(fā)了一小會兒呆，感覺連身下的床單都輕軟了不少。

藍田是他最甜蜜柔軟安穩(wěn)舒適的彼岸，有這樣一個人守望著，這世間一切的艱與險都像是身外之物。他可以參與，但不必沉溺，永遠有可以抽身的退路，這種有家可歸的感覺讓徐知著無比平靜。

☆、4

第二天一早，徐知著被林間的鳥鳴喚醒，躺在床上聽了一會兒，有恍如隔世之感。推開窗，徐知著看到郁郁的密林，嗅到清晨時分帶著露水的淺淡腥氣。藍田的香水有一點沒有調(diào)準，其實早上的林子里有腥氣的，那是草木枝葉折斷的味道，是夜行動物狩獵后留下的氣味。

吃過早飯，一個看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背著56式?jīng)_鋒槍過來帶他們?nèi)旆刻魳?。徐知著一眼就看出來，這人是溫盛的私兵。在緬北，老大們都有養(yǎng)兵的習慣，而且誰養(yǎng)的兵歸誰用，從小就領來，供他吃穿用度，念書訓練，養(yǎng)到十三、四歲就要扛槍打仗保家護院，把當兵吃餉這個四個字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歐美人多半猜不準亞洲人的年紀，偏偏這少年又生得實在瘦小，杵在這一幫壯漢中間根本就像個幼童。CC鬼使神差地學著本杰明的樣子，從包里抓了一把糖出來遞給他。少年馬上沉下臉，不大的眼睛里沉淀出陰郁的憤怒。徐知著見狀連忙走過去，從CC手里撿了一顆糖出來吃，同時隨手抓起幾顆，分發(fā)給隊友

其他人尚在迷惑中，海默已經(jīng)先一步醒悟過來，一把拉過CC用英語罵了一句蠢材，簡單解釋了幾句，把糖分發(fā)給眾人，最后散了一圈，遞到那名娃娃兵身前。小小少年顯出迷惑的神氣，徐知著用緬語溫和地說道：“一起吃吧?！?/br>
小兵馬上驚訝了起來，站直了身體做出一個像立正又像是稍息的作動，鄭重其事地接過了那把糖。被強者接納并平等對待的喜悅讓他既興奮又嚴肅，他努力放緩了語調(diào)，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沉穩(wěn)，小聲地與徐知著用緬語交談著。徐知著坦然地表示自己的緬語很一般，需要他的教導，少年馬上緊張地擺起手，仿佛很不敢當?shù)臉幼印?/br>
一場小小的尷尬瞬間化于無形，海默與本杰明對視了一眼，本杰明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夸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