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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平身之后,我道:“高愛卿乃是飽學鴻儒,各位若是能刻苦用功,必當受益匪淺?!?/br>高燭微老臉上現(xiàn)出笑意,道:“陛下過獎了。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竭盡全力教導皇子和世子。只恐他們聰明絕頂,微臣才疏學淺,教不了什么?!?/br>我道:“他們很聰明么?”高燭微說道:“的確如此。棠皇子年僅六歲,卻能趕上諸位世子的學習進度,天資過人,聰敏無雙,十分難得。據(jù)說他跟隨趙大人習武,也頗得稱許?!彼烟膬航谐鰜恚屗骋欢伪?。棠兒站在那里,負手背了下來,竟然只字不錯。他眼睛發(fā)亮地看著我,想必是希望得到我的贊揚。小小的年紀,竟然也氣度不凡。蕭氏的江山已然后繼有人!我忍住心中激動,淡淡道:“高愛卿當年也教過朕罷,不知皇兒與朕當年相比如何?”高燭微不看不出我的心意,猶豫一陣,說道:“比陛下略遜一籌。陛下當年晝夜苦學,更為勤奮一些?!?/br>父皇多的是繼承人,母親早逝,我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我勢單力孤,時時擔心被害,滿心里想著如何才能變強,逃脫那朝不保夕的夢魘,自然十分刻苦,棠兒今日自然是不能比的。我沉下臉,道:“不錯?;蕛荷頌閮?,如此懶惰,令朕十分失望。高愛卿,尺罰十下?!?/br>高燭微忙道:“棠皇子并沒有懶惰,在眾學生當中已是十分勤奮,讓微臣老懷大慰?!?/br>我厲聲道:“住口!高燭微,你再幫他說話,朕連你一起罰?!?/br>蕭棠露出既惶恐又難過之色,似乎并不明白為什么我如此生氣,默默伸出小小的手掌,道:“父皇教訓得是。高先生,你打我罷?!彼f話未脫稚氣,但難得的是十分沉穩(wěn)。高燭微無可奈何,只得用戒尺在蕭棠掌心打了十板。我在一旁看著,高燭微也不敢弄假,這十板打得蕭棠掌心紅腫,甚至有鮮血流出,蕭棠只是咬牙忍受,也沒有呼痛。我心中有些不忍,還是把高燭微罵了一通,讓他好好教導,不得放松。高燭微唯唯否否,似乎很不以為然。夜里,我把高燭微叫到御書房,寒暄一陣,道:“棠兒身為朕的兒子,朕對他冀望有加,希望愛卿不吝教誨?!?/br>高燭微道:“棠皇子聰慧勤勉,少有能及,他心中最崇敬陛下,陛下今日所為,怕是傷了他的心?!?/br>高燭微對棠兒如此愛惜,看來此子當真有為。我露出一點笑意,道:“他身為朕的兒子,日后天下江山之主,怎能以常人來要求?朕若是有半分嘉許之色,只怕他驕傲自滿,再難成才。”我將匣中長劍取出,道,“這是朕當年用的佩劍,輕巧堅韌,又不過于鋒利,最利于練劍,你幫我給棠兒吧。”頓了一頓,又道,“便說是愛卿所贈?!?/br>高燭微怔了半晌,雙手接過長劍,道:“陛下深謀遠慮,人所難及。但棠皇子年紀尚小,對他來說,最希望得到的不是這一口長劍,而是父母慈愛……”我哼了一聲道:“高卿,你管的太寬了?!钡弁踔遥裁炊疾蝗?,父母慈愛卻萬不可能有。高燭微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告退后便躬身退了下去。過了幾日,大軍便已班師回朝。本以為朝思暮想,終于能見到他,但我在大殿上面見朝臣時,他并沒有出現(xiàn)。秦霜海說他體有微恙,過幾日方可上朝。我心里十分失望,知道他是不愿見我,從陣前到京城,迢遙萬里,雖然是難免疲倦,但一路行軍都沒有生病,怎會在這時忽然抱恙?我微微有些恍惚,但在朝臣面前,也不能多說什么。議和已經(jīng)勢在必行,北燕的使者上殿,將盟約呈上了上來,只待我蓋了玉璽,再命使者送到北燕,即可生效。我一眼掃過去,只覺這使者雖然謙恭有加,但眼神實在銳利得驚人,微微一驚,使者已經(jīng)將直視的眼光收起,垂首道:“曾聞貴國新皇乃天下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特使說客之流,向來精于諂媚逢迎。我沒有在意,隨口謙遜幾句,盟約已經(jīng)送到面前。我粗略看了一遍,只覺荒謬已極,萬難應允,大怒道:“慕容離欺人太甚!”那使者咬著生硬的南朝語言道:“我北燕一片誠意,希望能與南朝永結秦晉之好,不知南朝皇帝為何不肯答允?”秦霜??匆娢疑裆挟?,上前道:“陛下,北燕希望能與我朝結為姻親,以北天關為界,二十年之內(nèi)互不侵犯,不知有何不妥么?”和親并沒有什么不妥,但他要娶的是一個手臂有藍魅花烙痕的人,并且是不論男女。我心中疑竇重生,若說他那時便已知道我是蕭鈞天,那時根本不會如約放我離開,即使是罔故信義,他也要斬我于亂刀之下。難道他是在試探我,想知道那個破他陣術的人是誰么?或許果真如此罷,慕容離此人十分記仇,只怕他也不愿輕易放過那個在千軍萬馬前讓他毫無面子的人。但方才因為龍靖羽不愿相見,竟有些精神恍惚,但愿不要被人看出才好。心中微微一凜,看著使者緊緊盯著我的眼睛,我勉強笑了笑,心里卻有些冰冷的殺意,慢慢道:“人海茫茫,不知到何處去尋找這個人?若碰巧能找出來,偏偏真的不是女子,我堂堂南朝的兒女,自然不能只是一般姬妾,北燕難道會納一個男子為妃?”那使者道:“皇上請勿擔憂,我大燕國與南朝不同,允許娶男子為妻。據(jù)說那人藏在貴國軍中,倒也不難找出。藍魅乃是我國中特有之花,只需憑此花案,便能查明?;噬险埧础!?/br>他托出一張絲絹,讓人呈上來。只見絲絹之上繡著一支藍色花朵,重瓣妖嬈,瑰麗之極。“只需讓軍中所有人袒露左臂,便能知道分曉。那人從我千軍萬馬逃脫,如若無物,我國中最敬重勇士,如果能委身下嫁,敝國必以上賓之禮待之。”知道我出城的只有幾個人而已,此事若是刻意打壓,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看到秦霜海震驚了然的神色,此事想必也已猜出幾分,我只覺一陣虛脫無力。兩相對質(zhì),那人是誰基本可以查出來,慕容離這一招果真狠毒。我看著秦霜海,心知此時必定臉色十分難看,定了定神,說道:“貴國皇帝之意實是令人好生費解,難道只憑一個花紋,不論男女便可談婚論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