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卻甚為瀟灑。

過了一陣，箭雨聲停下，漸漸內(nèi)室燈火通明。原來里面的墻上嵌著油燈，慕容離一一點燃，照見室內(nèi)空蕩蕩的，比外面的石室要大十幾倍。室內(nèi)只筑著一座高臺，似乎是石床，床邊還有一個書架，書架上列著滿滿的一架書。

他看到了書，極有閑情逸致地從第一排第一本慢慢翻，見著不是，又放回原處。

過了一陣，我有了一些氣力，便慢慢扶墻進去。墻上沁了水，甚至還有些青苔，那些書放在這里久了，多半已經(jīng)朽壞。蕭南允自然不會將遺書放在那里。我走石床邊，在石床上隨意棄置的蒲團上按了一按，按到一個硬物，心中大定，順勢坐在上面調(diào)息，一邊看著慕容離翻書。那書多是些佛經(jīng)，這竟是間禪室。料想先祖蕭南允晚年時雄心漸消，筑了這間石室參禪。

第25章

為避免他疑心，我作勢昏昏欲睡，暗自調(diào)息，但心中越是焦急，越是內(nèi)息混亂，我只覺困頓之極，竟然真的有了睡意?；秀遍g看到慕容離絕色的容顏近在咫尺，立刻一驚而醒。

他并沒有退后，盯著我，像要看出什么，微笑道：“我還以為你死了?！蔽也挥梢惑@，道：“你找到了？”已然在他手中看到一份帛書，時日太久，那帛書已有些殘損。

他笑道：“我還以為你并無好奇之心。”

我驚疑不定，面色不變，道：“只怕是偽物罷？”

他將帛書的卷首翻起一點，給我看到上面的字跡。只寥寥幾個字，但有如孤鶴決云，長鯨吸水，正是出自蕭南允之手。

難道真教他拿到了？我一驚，他已將帛書放入懷中收好，看著我，微微一笑，這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我忽然有些沖動，想在他雪白的臉上劃上一刀。冷冷道：“你拿走我宮中之物，難道還想出去？”

“實不相瞞，除了待死書之外，我此行還要帶走一樣?xùn)|西，現(xiàn)下你受了傷，就是不答應(yīng)也不行了。”

“你還想帶走什么？”我已有些怒意，慕容離竟然如此大膽。若不是我今夜想入非非，妄想與龍靖羽幽歡佳會，便不會神不守舍被他暗害。不知怎地，我越想下去，就越是覺得應(yīng)該恨龍靖羽，但偏偏又恨不了他?；蛟S這世上，總有些事情不能得到，便是當了皇帝，也有求長生不死而不可得，這又算得什么。只是，為了內(nèi)心的欲望而為所欲為的人，終究只是一個昏君。他若是不愿，我又豈能強求？

我心中一凜。的確是存了強求之心。

我雖然事事要做到極致，但在情欲上并不放縱，只是登基后有些恣意妄為。龍靖羽不答應(yīng)之時，我狂怒之下，曾想過囚禁強迫他，若是以前，我斷然不會這么想……或者，太大的權(quán)勢的確讓人忘乎所以。也許很多帝王在最開始都是想做一個明君，但能堅持到底的，卻是十分罕見。

大抵都是平常人吧。

他聽了我的問話，笑得有些自得。慢慢道：“你?！?/br>
我有些吃驚，怒極反笑，道：“閣下此言，只怕過于狂妄?！彼@話不像是開玩笑，但我不認為他是一個喜好同性的人，燕帝妻妾還是有的，而且還不少?？墒沁@句話，決不是戲弄之言。

慕容離臉上浮起一絲微笑：“蕭鈞天，你的父親在位時荒yin無道，用人不當，我本以為攻打南朝，指日可期，可惜你除了有些剛愎外，卻是少見的帝王之材，讓你活著，我何日南征？但是要殺你，我終是下不了手。把你帶走之后，一則南朝大亂，你后繼無人，二則，這待死書中所藏的秘密，可借由你我之力破解?！?/br>
我心頭一跳，猛然間有些古怪之感：“你在我的宮中行走自如，這宮內(nèi)，伏著你的棋子罷？”

慕容離微笑道：“我身邊想必也有你的暗哨，大家彼此彼此。”

他這句話，已是自認不諱。我淡淡說道：“蕭激楚得你助力逃脫，以后我王朝大亂之時，只怕也要蒙你相助，回朝奪位了?！蔽译m然說得清淡，像是十拿九穩(wěn)，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他宮中雖有我伏的棋子，但只有幾年，畢竟還不深，所知所覺，也不夠機密。而他慕容王朝幾代以來都在圖謀我南朝江山，那暗子只怕已近在身側(cè)。

他眉間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道：“與你為敵，果然可怕之極。將你放在身邊，想必刺激得很，只是晚上可要睡不著覺了。為了孤晚上好眠，少不得要委屈你?！彼⑽⒁恍Α?/br>
我心底涌起一股寒意。落在他手中，死了也罷了，最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忍不住咳嗽，胸口忽然又是一陣大痛，說道：“那人……是誰？”我身后雖然有棠兒，但是棠兒年紀太小，怎能明白這些心機險惡？蕭激楚讓慕容離相助，怕是應(yīng)允了什么條件，否則慕容離豈是易與之輩？

故園家國，在他眼中，只是被我奪去的財產(chǎn)而已。

我只覺一陣劇痛襲來，不是傷口之痛，而是心底之痛。

無論如何，現(xiàn)在還不能死。

慕容離聽得我問他，不置可否，道：“他日殺你之前，我必會告訴你?！?/br>
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有些聲響，一個聲音叫道：“陛下，陛下！”竟是有人往此處而來！

我心中狂跳，慕容離已搶先上前，掌心按住我身后要害，道：“陛下在這里，受了傷。”

進來的是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陳之玨，帶了一隊士兵，慌忙跪下道：“末將救駕來遲……”他話沒說完，我手一揮，道：“不必多禮，陳卿，去查探一下出路在何處，起駕回宮?！?/br>
陳之玨疑惑地看了慕容離一眼，也沒敢多問，領(lǐng)命而去。慕容離近在身旁，低語道：“你身旁也不全是飯桶?！?/br>
陳之玨或許本領(lǐng)低微，但敢入我寢宮，又能找到秘道跳下來，無疑膽色過人。但我來了援兵，他竟是立時起了殺機。我心中一沉，道：“我若是無疾而終，你也斷然出不去?！?/br>
慕容離微微一怔，笑道：“我怎舍得殺你?！?/br>
我二人皆是耳語，陳之玨自然沒聽到，此時機括聲響，觸發(fā)了機關(guān)。陳之玨命一個士兵先行出去，出口是一口枯井，沿井繩爬上后，放下一架木梯。

慕容離將我扶出井，手上總移不開我身上死xue。從他伏擊我時，寧可自傷也要將我射中，可知此人十分勇悍，硬拼之下，或許會是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