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訓(xùn)扯著嗓子的聲音剛傳過來，那頭的音樂剛好停頓了一下，隨著就有一道不耐煩的離得稍遠的聲音傳進了何小葉耳朵里。

    “你他媽滾遠點接電話，吼得老子耳膜疼。”

    是姜恒。

    何小葉的手猛地就抖了一下，手機差點甩出去，她突然覺得自己找孔訓(xùn)是個錯誤的決定。

    “妹子，等著，我換個安靜點的地兒?！笨子?xùn)又吼了一聲，沒再說話。

    電話那端的音樂聲越來越小，最后成為了細微的背景音。

    “行，說吧?！笨子?xùn)似乎準備抽煙，那頭傳來細微的咔噠一聲，應(yīng)該是在劃打火機。

    “我是何小葉?！?/br>
    孔訓(xùn)低低地笑：“妹子的電話我能不存嗎？怎么了？”

    “我想問你點事。”

    “唔，說?！?/br>
    “姜恒的事，你可以告訴我嗎？”

    那頭突然沉默了，過了很久沒有人說話，只有細微的音樂聲不斷傳來。

    何小葉捏著手機，手指不斷收緊，心跳似乎都緩了，呼吸也靜了，臉頰上竟出了層薄汗。

    “嗯，”那頭終于傳來孔訓(xùn)有些啞的聲音，“哪兒見面？”

    ※

    汽車停在小區(qū)對面的梧桐樹下，此時樹葉凋零，只剩干枯的枝丫，看起來有幾分衰敗的味道。黑色汽車停在縱橫的枝丫下，車內(nèi)亮著昏暗的燈，孤零零的，過分顯眼。

    何小葉裹緊了大羽絨服外套，小跑著到了車邊?？子?xùn)見她過來，立刻打開了車門。

    何小葉剛坐定，孔訓(xùn)一邊喝著自己的咖啡，一邊遞了一杯熱牛奶給何小葉，“路邊順道買的，你今晚不喝點熱牛奶，估計睡不著了?！?/br>
    他仰頭喝了口咖啡，舔了舔嘴唇，目光始終望著前方，好像話太多，一時倒不知怎么開口了。

    何小葉捧著牛奶，微熱的溫度順著掌心傳出，一點點驅(qū)散她一路走來染上的寒意。她低頭咬住吸管，輕輕喝了一口，似乎也不知該從哪兒問起了。

    兩人都沒說話，沉默了片刻，孔訓(xùn)終于將杯子放進杯架里，微側(cè)過了頭，“怎么突然想起問阿恒的事了？”

    何小葉松開吸管，始終低著頭，小聲道：“今天蔡誠無意間提起，姜恒好像……坐過牢？”她側(cè)過頭，抬起眼，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有些期待地望著他。

    孔訓(xùn)愣一下，干咽了一下口水，他突然有些能理解姜恒為什么要瞞著她了，她看起來單純而清澈，像深山里從未被污染過的泉水，那些事跟她格格不入。

    “孔哥，你不是答應(yīng)我了嗎？”何小葉看出他神情的猶豫，忍不住低聲哀求，一雙秀氣好看的眉也輕輕皺了起來。

    孔訓(xùn)低下頭，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這才點點頭。

    “你知道姜溫嗎？”

    “姜恒的jiejie，怎么了？”

    孔訓(xùn)沒回答她的問題，這是盯著前方看，目光很遠很飄，似乎沉浸在了往事里。

    “她跟章遠三年前準備結(jié)婚，但是沒結(jié)成。你知道為什么嗎？”孔訓(xùn)突然收回目光，側(cè)過頭看她，眸光黝黑，深得嚇人。

    何小葉的呼吸下意識僵了一下，“為、為什么？”聲音居然抖成了這樣，下意識的反應(yīng)比她的思維更直接。

    孔訓(xùn)舔了舔臉頰，好半天才說：“姜溫死了，就在三年前，姜恒第一次去A師大看你那晚。”

    “什么？！”何小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雙手也下意識緊收，紙杯被擠壓，牛奶灑了出來，帶著熱度的奶流了滿手，白嫩的手背留下被燙后的紅痕，觸目驚心，但何小葉似乎毫不察覺，只呆呆地張著嘴，看著不遠處。

    畢業(yè)那天，姜溫送她和姜恒回來，她還記得很清楚，姜溫就將車停在不遠處的這個位置，落下車窗，笑著對她說：“十月一來參加我的婚禮?！?/br>
    那么好的人，那么溫柔的人，她怎么會死了？

    孔訓(xùn)發(fā)現(xiàn)牛奶溢出燙了她的手，立刻手忙腳亂地抽出幾張紙巾，替她擦拭手背，又連忙抽出一瓶礦泉水，貼著她的手背降溫。

    突然，一大顆眼淚啪嗒砸在了水瓶上，順著瓶身的弧度滑下去，落在了孔訓(xùn)的指尖上。

    他抬起頭，由下至上地望著她，有些多余地問道：“這件事，沒有任何人跟你提起過一星半點？”

    何小葉用力點一下頭，又一顆眼淚砸下來。

    孔訓(xùn)突然笑了，“姜恒真他媽牛逼，瞞得夠嚴實。這王八蛋就是親手建了一座城堡，讓你無憂無慮地住在里面，跟別人出雙入對，他自己在城堡外披荊斬棘，精疲力盡，還要在你偶爾看過來時，回過頭若無其事地沖你笑，跟你說，沒事兒，老子扛得住，老子可他媽牛逼了，老子可他媽幸福了。”孔訓(xùn)說著，突然咬了咬牙，低低道，“這王八蛋現(xiàn)在肯定覺得自己可他媽偉大，其實矯情的一筆?！?/br>
    何小葉仍想著與姜溫相處的點點滴滴，沒有注意聽孔訓(xùn)的話，她手抖得厲害，淚珠一顆接著一顆。

    “jiejie她怎么死的？”

    孔訓(xùn)滾礦泉水的動作頓了一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喉頭滾了幾滾，嘴張張合合幾次，才極其艱難地擠出三個字：“被jian、殺?！?/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恒崽洗白了嗎#

    老宸：白了吧？

    姜恒：我怎么聞到了一點悲慘的氣息呢？

    老宸（抽煙）：老宸的男主，沒有一個不慘的，就問你怕不怕。

    第95章

    “jiejie她怎么死的？”

    孔訓(xùn)滾礦泉水的動作頓了一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喉頭滾了幾滾, 嘴張張合合幾次, 才極其艱難地擠出三個字：“被jian、殺。”

    何小葉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 手里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牛奶瞬間濺出，沾濕她的兔子拖鞋和睡褲邊緣。

    好像車子哪里透了風(fēng)或暖氣突然壞了，何小葉覺得自己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連心底都透著一片冰涼, 連帶著渾身的肌rou也僵硬了起來，她雙手仍舊維持著握杯的姿勢, 因為僵硬，張開微曲的手指看起來有些怪異。

    “小葉？”孔訓(xùn)停了動作，輕輕喚她一聲，心里開始有些后悔，自己應(yīng)該聽姜恒的話, 什么也不告訴她。他隱約記得, 姜恒曾提過, 何小葉身體不好, 還有什么類似神經(jīng)衰弱類的毛病，不能受刺激。

    何小葉僵硬地抬起了頭，看著他，“沒事，那姜恒呢？”

    一開口, 何小葉自己嚇了一跳，她聲音居然干啞成這樣了。她死死咬住下嘴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孔訓(xùn)猶豫了一下，半天沒說話，從兜里掏出了煙盒，“能抽支煙嗎？”

    何小葉默默點頭。

    孔訓(xùn)點燃了煙，狠吸了兩口，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才繼續(xù)說：“姜恒從A市回來時，剛下飛機，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讓去認尸，他爸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