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巒還有些小開心。

開心的林巒覺得平湛還是可以合作的，雖然性格不合，但立場統(tǒng)一啊，最起碼我們對隱私的態(tài)度都是一致的。

于是把剛才一直擔(dān)心的事講了出來：“那個昆汀，好像挺聰明的。我怕單獨和他說話，不知不覺就暴露了。你看我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一臺電梯就把我出賣了。”

平湛笑起來：“何止是一臺電梯，公寓大門、公共飛行器的門也有識別功能。剛開始他們沒盤問你是因為他們在搜尋數(shù)據(jù)庫找你的信息——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把做出來的一部分信息和公共數(shù)據(jù)庫合并。后來你動了城際飛行器上的全息頭盔，那個直接連通利蘭核心協(xié)作中心?！?/br>
林巒覺得這簡直豈有此理：“他們?yōu)槭裁匆@樣做！就沒有人反抗嗎？”

“官方說法是為了公共治安。試想你是個歹徒，他們就很成功的捉住了你。”

“可是真正的歹徒是不會像我這樣犯常識性錯誤的！”林巒裝出挑釁的眼神，瞟了眼平湛“真正犯罪的人技術(shù)含量都很高好不好?！?/br>
平湛對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感興趣，慣常輕輕挑起一邊嘴角：“你真天真，真正的罪犯都衣著光鮮坐在最醒目的位置?！?/br>
好吧，忘了你有反社會人格。

林巒回歸正題：“我不想一個人去見昆汀，你能和我一起嗎？”

平湛用力繃住臉，才沒有露出笑意：“做保鏢要另外加錢?！庇盅b模作樣打開終端看了看，“我沒有時間。”

“你要做什么？”

“啊，我是有工作的成年人，哪能像你一樣天天宅在家里。家里還有只小狗等著我養(yǎng)活呢?！?/br>
林巒：他還是很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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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湛說：“他來了?！绷謳n點點頭，按照安排好的，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

所以昆汀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個記錄顯示患有急性短暫性精神障礙的少年默默坐在沙發(fā)上盯著墻面電視。沙發(fā)很長，上面什么都沒有，少年卻坐在一個角落，眼睛直勾勾盯著墻面，屋子里出現(xiàn)陌生人也不回頭看一眼：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昆汀對自己說：我要把這個孩子從夢靨般的陰郁世界拯救出來，一定可以。

孩子的哥哥也很靦腆，正試圖解釋著什么，聲音在他嗓子里滾來滾去打成一堆結(jié)，注意去聽，才明白是為弟弟不愿到心理中心去而抱歉。

昆汀微笑著握住哥哥的手，安慰他：“平湛先生，不要太在意，家是孩子們最放松的地方。我們本意也希望到孩子家里，只是考慮到第一次見面有些唐突才約在中心。現(xiàn)在最好不過?！比缓笪兆〉碾p手緊了緊，繼續(xù)微笑的看著哥哥。

這位哥哥很快被他的笑容感染，不那么緊張，引著昆汀坐在弟弟身旁，然后找了把椅子小心翼翼坐在弟弟另一邊。

昆汀覺得這對兄弟很典型，從小在缺乏父母關(guān)愛的環(huán)境中長大，會讓人自閉自卑，和社會格格不入。有這種經(jīng)歷的人通常會自我保護欲望特別強，別人看來他們表現(xiàn)的非常私自，但實際上他們只是害怕。

電視上正放著一部海底世界的紀(jì)錄片，一頭藍鯨正沖著屏幕游過來，巨大的肚子蹭過鏡頭，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樣。

昆汀說：“它身后有一群水母！”

少年終于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剛才有講，那是大型多管水母?！?/br>
還好影片不到5分鐘就結(jié)束了，昆汀不用再努力想如何才能讓少年從影片中分神和自己聊天。此刻，少年羞澀纖瘦，正睜圓一雙濕漉漉的黑色眼睛望著自己，這個表情讓昆汀想到毛茸茸的小動物，心中充滿憐愛。

少年并不像昆汀想象的那樣自閉，問他問題都會回答，雖然有時候只是點點頭搖搖頭。直到昆汀試探著讓他講一講自己發(fā)病時的感覺，他才斂去笑容，沉默下來。

昆汀沒有轉(zhuǎn)換話題，微笑著等待。

少年張了張嘴，什么都沒有說。

昆汀把手放在少年肩上，藍色的眼睛里都是慈愛的微笑：“你知道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問題。有些少些，有些多些。但無論多少，只要我們正視，都可以解決它。我們會越來越好?！?/br>
少年定定望著他，眼睛里閃爍的都是言語，但一個字都沒有說。

昆汀繼續(xù)微笑著：“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悲傷。你努力想要做一件事情，很用心，有段時間，你看到了轉(zhuǎn)機。但是后來，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你看你笑的多好看，可是這不是你真正的樣子?；蛟S你想讓別人以為你就是現(xiàn)在這樣的，或者你自己也真的以為自己就是這個樣子的。但你不是，你沒有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br>
林巒有些愣怔，自己只是笑著，他就能看出這些來嗎？

昆汀繼續(xù)說：“我們總是被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包圍著，有時候我們不去管它，轉(zhuǎn)頭去做其他的事，它好像就不存在了。但實際上，當(dāng)你忙完手里的這件事，那些困擾你的東西還會冒出來。你越是回避它，就越是想著，到頭來，你會變成一個虛偽的人，連自己都厭棄。慢慢的，你就會變成一個你曾經(jīng)討厭的人。所以我們要找出這些消極的情緒和因素，分析它，然后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需求，用最適合自己的方法解決它?！?/br>
林巒竟然覺得他說的很對，這就是自己對付心魔的方法。找到它，解決它，決不能留著它。留著留著，總會在升級的時候成為大患。

于是他問了一個困擾自己一百多年的問題：“其實我一直都想不通，為什么有些人生來就父母雙全，相貌俊美，家境殷實，智商正常，周圍的人都對他很好。而且這樣的人，往往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他本身也學(xué)識淵博，性格健全，甚至風(fēng)趣幽默，特別讓人喜歡。而另一些人，比如我，為什么總也長不高，腦子比一般人笨，爸爸mama一起離開我，還有奇奇怪怪的病呢？”

昆汀看著少年微笑，知道他還沒有說完。

果然，少年接著說：“我知道有些人會說，我就是因為有那樣的經(jīng)歷，才會生這樣的病?？墒怯行]有這些經(jīng)歷的人，也生了這種病或者那種病呀。有些孩子，剛一出生，什么都沒有經(jīng)歷過，就那樣死掉了，你說他們經(jīng)歷了什么呢？有些人，一出生，就患有很嚴重的精神類疾病，他們同樣也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為什么我們會生病，而另一些人就很健康呢？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