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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撞見這兩個把校服穿得不三不四的男生,兩人當(dāng)時正一前一后站在小巷里,蠻橫無理地堵著一個小女生戲謔欺負。紅發(fā)人于是順便上前教訓(xùn)了他倆一頓,校園混混們再猖狂蠻橫,氣勢上也敵不過成年人,結(jié)果便是,兩個不良學(xué)生倒是喏喏答應(yīng)要好好做人了,這一幕卻被婭枝與和暢看在眼里?! ∪藗兛偸菍λ撕褪挛飸驯Э贪逵∠?,當(dāng)染發(fā)的人和穿校服的人站在一起,旁人很難不先入為主地判斷,誰才是行徑惡劣的一方。就連了解一些內(nèi)情的楊主任最初見到紅發(fā)人時,也是下意識地將他歸納為兩個學(xué)生的校外狐朋狗友,直到找到被勒索的學(xué)生問知實情后,他才不再多問,匆匆打發(fā)走包括自己的學(xué)生和暢在內(nèi)的三個“無關(guān)人員”,看架勢是想要關(guān)起門來,好好教育丟人顯眼的自家學(xué)生?! 澳悴辉?,怎么知道別人都不信。”和暢自知理虧,可她就是松不下這口氣?! 昂冒?,”那人也不再爭辯:“大家都叫我阿三,謝謝你們?!薄 拔医泻蜁?,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的和暢,”和暢性情大方,一旦感受到對方的善意,便將方才的羞憤拋之腦后了:“咦,你謝我做什么?” 婭枝不由得也笑了:“大概是想感謝,L城能有像你這樣正義感滿滿的女孩吧?!薄 澳阏f的對,”阿三痩削的臉上又現(xiàn)了笑意,他的口氣也溫和了些,在婭枝聽來卻似乎有些低落:“不試怎么知道,也許下一次就會被相信呢?!薄 澳氵@人怎么這么喪,”和暢這下樂了,立刻表達了對這種不樂觀生活態(tài)度的不滿:“說得就好像你每天都要被人誤會一次似的?!薄 『髞淼膵I枝常常不可思議地想,原來是自己親眼見證了阿三與和暢的初相見。二十二歲的她跟著一個十七歲的女孩一起莽撞地“見義勇為”,也算是參與制止了中學(xué)校園里一次惡劣的敲詐欺凌事件,還和一個紅發(fā)文身的青年交了朋友?! I枝經(jīng)歷過許多不尋常的故事,但唯有這次奇奇怪怪而又莫名溫馨的小小經(jīng)歷,在她的心底始終占據(jù)著彌足珍貴的位置,它,畢竟是婭枝生命里這段灰白歲月中少見的亮色,某種程度上也是對她那怯懦拘謹、欠缺了太多調(diào)料的少年時代的心理彌補。那天的灰墻與光影、阿三的紅發(fā)、還有和暢的黃發(fā)帶,都被婭枝以第一人稱的視角記憶成了錄像帶般的形式,又慢慢地渙散了,融添進生命時間軸里那占了大多數(shù)的無色碎片里?! I枝在微信聊天中得知,和暢與阿三的第二次見面居然來得那樣快。就在“勒索事件”的次日星期天,走出打印店的和暢猛然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拔覜]帶錢?!焙蜁忱潇o從容地停住腳步,一抬頭仔細看清那人的面目后,她不禁大笑起來:“好巧!” 阿三依舊逆著光站著,在和暢后來的全部記憶里,他也的確總是這樣背光站著,淡漠地面朝著沒有日光的方向,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那身形又挺拔而落寞,帶著些與市井混混所不同的蒼涼氣質(zhì)。后來的和暢也曾問過他,為何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他依舊很不喜歡太陽?后來的阿三則回答,因為和暢你,就是光?! ∪绻?,陰暗的生命里忽然有明媚前來,誰又會在乎那明媚的是不是太陽?更何況,對阿三而言,那些光亮般忽然降臨在他生命中的溫情,遠勝過曾辜負過他的太陽啊,他寧肯舍棄萬惡的命運那施舍般的再度眷顧,只為黑夜中的微弱光亮而活?! 』氐竭@天,和暢連說著“好巧”,便大大咧咧地約阿三去吃東西,于是整個料理店的客人都注意到,她邊往嘴里塞壽司卷邊含糊不清地嚷嚷:“你別說,我剛才還真以為被打劫了呢。” 阿三則極快地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過了一會,他忽然開口:“我真的打劫過一個女孩。” 那時的阿三還不叫阿三,別人都喚他的本名,韓三成?! ”淮蚪倥⑹莻€懵懵懂懂的初中生,當(dāng)時只有十四歲,那是一個日光濯濯的夏日午后,她背著雙肩包迷迷糊糊地走在歸家的路上,她或許也聽說了這條小巷總有些不三不四的“社會人員”攔路打劫,但當(dāng)她想起這些時終究是太晚了,一旦踏上這條小巷,無論是來還是回都只有這條筆直狹道可走。 比女孩高出一個頭的紅發(fā)少年從暗處走了出來,攔在她身前?! 拔摇瓫]帶錢?!迸?dāng)時攥緊了書包帶,顫抖著聲音如此說。 依舊是背著日光,女孩依舊看不清少年的臉,卻分明察覺他發(fā)愣了一下。那是足足有一秒鐘的靜謐,若不是伴著計時器般的清晰心跳聲,女孩簡直恍然以為,少年地遲疑是她的錯覺?! 拔也灰X,”察覺到女孩的驚慌,那少年竟后退了一步:“只是想要你對我微笑一下,可以嗎?” 第二十一章 疤 那少年便是韓三成,那個午后,他望著女孩轉(zhuǎn)身跑開的背影,那自然卷的長發(fā)在西斜的太陽下美麗地一揚一揚,漂亮的女孩恍若一只受了驚挨了嚇的小獸,惹人生憐?! 澳悄悴]有搶劫啊。”和暢一邊吃一邊聽,對這個故事愈發(fā)地感興趣了。 其實,那是少年韓三成第一次試圖搶劫,最終也成了最后一次。那個女孩——他此生遇見的第一個天使,竟讓他在嘗試作惡的最后關(guān)頭改變了主意,她的無辜和純善,畢竟拯救了這個淪落在刀刃上的墮落臨界者,以至于當(dāng)那個怯懦跑掉的女孩鼓起勇氣,走回少年的面前認認真真地給他一個燦爛微笑時,他的內(nèi)心交雜著的謝意與愧意已經(jīng)翻騰欲溢,他永遠記得那是怎樣的感動和痛悔,自那時起,他再也沒有打起過對別人財物的不義欲念,無論同伴們怎樣地嘲笑抑或慫恿他。 方寸人心,自古就是玄之又玄的事?! 爱?dāng)時是沒有,”阿三終于露出了隱隱約約的笑容,仿佛在追憶那個久遠美妙的夏季:“后來我們成了朋友,我也成功地搶劫到了不止一個微笑。她是住別墅區(qū)的,父母不喜歡我,我就周末躲在離大門稍遠的地方等她逃脫出來,她說籠子里的小鳥很可憐,我就帶上兄弟深夜?jié)撊牖B店,放走了整個市場的鳥。那可是我人生第一次派出所一日游呢。” “可是傳到她父母耳中,就成了我是個賊,進店偷走了全部的錢?!卑⑷Τ雎暎恢怯哪淖猿斑€是真的覺得,這是自己格外有趣的往事?! 『蜁陈犞@青春般的故事,神色間不由得流露出向往之情,她羨慕那個單純普通卻被另一個人當(dāng)做天使的小女孩,想象著她得以在十幾歲的年齡逃脫家庭的桎梏,和叛逆少年閑逛玩樂時的情形?! 『蜁橙滩蛔“l(fā)問:“后來呢,她去了哪里?” “她死了,”漸漸地,阿三收住了笑容,語調(diào)卻依舊平穩(wěn)得不帶感情:“是被人殺害的?!薄 ∨⑺赖牡胤?,正是那條極其狹窄的小巷,死狀凄慘得讓阿三至今不忍形容。當(dāng)被問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