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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更讓他難受。所有人都死了,被巨蜘蛛撕成碎片,那么恩佐呢?雷希呢?他們也成為怪物的犧牲品了嗎?他怎么敢……怎么敢就這么死在怪物手里!“快看!”安托萬忽然喊道。兩個人影出現(xiàn)在宏偉建筑的門口,其中一個白得刺眼,正是白衣白發(fā)的吟游詩人雷希。被他一襯托,他身邊那人顯得不起眼了,但朱利亞諾一下便認出那是恩佐。一線金紅的陽光跳出群山之巔,灑在殺戮過后的廣場上,同時也照亮了恩佐耀眼的金發(fā)。他們被子爵一黨俘虜之時尚是黃昏,現(xiàn)在已是翌日拂曉。難以想象,一夜之間他們竟然經(jīng)歷了那么多驚險與危機。朱利亞諾朝恩佐走去,步行變成小跑,小跑變成飛奔,他穿過血腥的廣場,奔向那座宏偉建筑下的恩佐,然而到了刺客跟前,他卻猛地剎住腳步,在距離刺客還有兩三步的地方停下了。他伸出手,想摸摸恩佐的臉頰,確定他是真人,而不是自己一時激動產(chǎn)生的幻覺,可背后安托萬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朱利亞諾羞赧地放下手。“你……你沒事……”安托萬扶著膝蓋:“朱利亞諾!你……你怎么跑得比兔子還快……”恩佐詫異地望著他們:“你們怎么出來了?”“這……說來話長……你們呢?德·朗紹古子爵怎么樣?還有那些蜘蛛!你們看見蜘蛛了嗎!”一連串疑問像連發(fā)弩箭一樣從安托萬嘴里射出來。恩佐說:“子爵死了,他的那群手下也是,可能有一兩個人僥幸逃走,不過成不了氣候。我們與子爵的手下對峙時,蜘蛛突然出現(xiàn),殺死了他們,然后就退去了,鉆進地縫和地下通道,不知所蹤。”“你們沒受傷?”恩佐搖搖頭:“沒有。蜘蛛的目標似乎只是子爵一黨,連我們的頭發(fā)都沒碰。你們呢?怎么逃出來的?”朱利亞諾將他們被帶到地底的事簡要說了一遍,雷希聽后問道:“那名學者的遺體,你們怎么處置的?”“依照他的遺愿留在那個平臺上了?!?/br>“帶我去看看?!?/br>“可是……”朱利亞諾想說地下可能盤踞著巨蜘蛛,十分危險,勸說詩人不要冒險,但恩佐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我陪您去地底?!贝炭蛯σ饔卧娙苏f。接著他轉(zhuǎn)向兩位年輕人:“你們兩個去把石室里的俘虜放出來。子爵從他們手中掠來的財物應該還剩一些,你們?nèi)フ襾?,盡量物歸原主。馬廄里還有不少馬匹,也分配給他們,讓他們能盡快返鄉(xiāng)?!?/br>“……好。”四人返回地下,朱利亞諾與安托萬負責解救俘虜,恩佐和雷希進入側(cè)向通道,鉆進地道,前往地下遺跡。一路上風平浪靜,既沒遇到蜘蛛,也沒碰上人類,安全抵達學者居住的石室。學者的遺體被安放在石室外的平臺上,身上蒙著一張毛毯。恩佐在平臺邊緣駐步,倚在墻壁上,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一眼不發(fā)地望著詩人。雷希在學者的遺體旁單膝跪下,掀開蒙臉的毛毯。從恩佐的角度看不見學者的面孔。他覺得還是看不見為妙。雷希觀察了學者一會兒,嘆了口氣。“你是追逐龍族腳步的探求者,卻沒能達成心愿。假如宇宙中真有支配萬物命運的無名之力,它為何這樣安排你的終末?假如天上真的居住著無所不能的神祇,祂們?yōu)楹我绱送媾踩说纳俊?/br>他將毛毯蓋回學者臉上:“真可惜,只差一步你就能親眼看見……”恩佐聽見這話,微微動容:“看見什么?”“沒什么。假如他多撐幾個小時,就能被救回地上,或許能保住一命。太遺憾了。我們走吧?!?/br>詩人轉(zhuǎn)身,走回石室。恩佐盯著學者的遺體看了好一會兒,方才跟上去。他們沿原路返回。返程一帆風順??煲角羰议T口時,恩佐突然叫住雷希。“您到底是什么人?”雷希放緩步速,微微側(cè)過頭,斜睨恩佐:“我是吟游詩人雷希?!?/br>“一位吟游詩人為何愿意跟著我們涉足險境?”“我說過了,吟游詩人的使命就是傳唱詩歌,書寫傳奇。這次離奇的經(jīng)歷或許能讓我寫出一首動人的歌謠?!?/br>“您可不單純是一位吟游詩人吧?”雷希笑了:“您也不單純是一位生意人啊?!?/br>“您往后要去哪兒呢?”恩佐的言外之意是:別老跟著我們。“或許北上,或許南下,走到哪兒是哪兒。吟游詩人不就該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么?”他們來到囚室門外。囚室已經(jīng)空了,想必俘虜們都去了地上,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逗留。兩人返回地表,廣場上停了一群烏鴉,他們走過時驚飛了這群黑色的鳥兒,它們發(fā)出譏笑般的嘎嘎聲,盤旋在兩人頭頂。廣場上也沒有人。倒是供奉著黑白女神像的會堂大門洞開,遙遙傳來洪亮的頌唱聲。看來那群劫后余生的人們不論先前信仰為何,現(xiàn)在都一致變成了虔誠的信徒,去禮拜神明了。雷希瞇起銀色雙眸:“我是個不信者,就不去敬拜神明了。我從馬廄里挑一匹馬,您不介意吧?”“只要別挑我的馬就行。您不和安托萬、朱利亞諾他們道別嗎?”雷希走向馬廄,背對著恩佐揮了揮手:“我們以后一定還會再度相逢,現(xiàn)在道別未免為時過早了。”恩佐目送他遠去。會堂里飄出人們充滿感激之情的頌歌。那些人會把自己的獲救歸結(jié)于神明護佑,那么他自己呢?刺客下意識地摸向胸口,接著想起他已將圣徽交給朱利亞諾。他相信真實與虛飾之神照拂祂們的信徒,祂們?yōu)樽约喊才胚@一場經(jīng)歷,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身為凡人,他要怎樣才能解讀神明的深意?頌歌的最后一段唱完了,人們陸陸續(xù)續(xù)走出會堂,朱利亞諾與安托萬也夾雜其中。兩人發(fā)現(xiàn)了恩佐,向他奔來。“雷希呢?”安托萬首先發(fā)現(xiàn)吟游詩人沒和恩佐在一起。“先一步離開了?!?/br>“他怎么不等我們!”恩佐聳聳肩:“他和我們又不同路,何必要等?!?/br>提到“同路”,安托萬忽然明白,幾人一路同行而來,終于到了分別的時候。他頗為難過地問:“你們接下來去哪兒?”恩佐說:“回龐托城,我們在那兒還有一些尚未了結(jié)的事務。您呢?返回故鄉(xiāng)嗎?”“不,我……”安托萬從懷里取出一本筆記本,“我答應了揚尼斯,要把研究筆記交給他meimei,所以我得去一趟阿刻敦城?!?/br>“您不先回一趟家鄉(xiāng)嗎?您的親朋好友肯定很為您擔心。”“我向格呂莫先生打聽過了,去阿刻敦最快的途徑是先到南方的拉謝日港,然后搭船走海路,方向和我家鄉(xiāng)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