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最對付不來的人，才故意這么說，果見顧古臉色巨變，恨恨加上一句說：“那就算了，那簡直是個巫婆。我倒并非指這個。而是，如果未來舅媽是不是就能……”

    他話沒說完，盧疊陽抓起一團棉球扔去，顧古毫無征兆，倒也躲了個及時，正欲挑釁，盧疊陽已經(jīng)不再理睬，他便有如吃了一鼻子灰，好不尷尬。

    盧疊陽其實是向荊妍靠攏了，荊妍在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對著蛋糕一臉哀默之色。他心一動，在她耳邊輕輕說：“我去拿蠟燭來好不好？”

    其實他不等荊妍回答，就去拿了來，二話不說，打火機點燃插在上面，火星悠悠，跳了幾下，便旺盛開來，在他們?nèi)搜鄣琢疗稹?/br>
    第23章 往事 1

    顧古說：“荊妍，你先來?！?/br>
    荊妍搖著頭：“我還是老話。我今天不想要吃?！?/br>
    顧古皺眉，想要嚷嚷，盧疊陽用更委婉的語氣說：“是過敏還是怎么嗎？”

    荊妍繼續(xù)搖頭：“什么都沒有。”

    “強迫你吃肯定不好。但如果是想省下來給我們，這完全沒必要喲?！?/br>
    荊妍被逗樂了，他要的正是這效果，也跟著一起笑，露出與平時不符的孩子調(diào)皮來。荊妍望了眼他，又去瞧顧古。那撒著奧利奧顆粒和點綴水果的蛋糕盒子不算大，但是顧古牙齒松了一顆，冒著下雨也買來的。她深吸一口氣，用勺子挑起放進嘴里，然后瞇眼笑：

    “謝謝你們?！?/br>
    她話一出，旁邊兩人也終于大松一氣，不知道為什么，看她露出這種表情就比較放心。盧疊陽回想傍晚時流眼淚的她，在顧古催促下

    ，也挖出一勺吃。再之后是顧古。他們?nèi)吮氵@么輪流將盒子從中心挖空，再邊沿里一點點也挖空。

    盧疊陽途中受不了，趕緊去喝水：“實在太甜了?！?/br>
    顧古不放過任何一個調(diào)侃的機會：“舅父的老牙撐不了多久了。”

    盧疊陽一回來就用拳頭捶他腦袋，荊妍托著腮笑著說：“你不要再打了。會越打越傻的?！?/br>
    顧古忙不迭：“沒錯沒錯。”

    盧疊陽瞟著哼道：“那就小時候，你把褲子脫下來，打你屁股好了?！?/br>
    荊妍一拍雙掌，精神奕奕：“這個提議很不錯。”

    他們兩人齊刷刷望向顧古，眼神發(fā)亮，顧古倒是難得一見，皮薄臉紅，大約是想起先前，就曾被荊妍撿到糟糕東西，他嘟噥一聲便逃

    上了樓。

    顧古說了晚安后，廚房便只剩他們二人。時鐘來到十點，勺子沾著奶油，荊妍正一點一點繼續(xù)含進。她皮膚白皙，這個角度尤為，廚

    房的水晶燈下，瓷釉一般的光滑凝白。她起身把餐盤都收拾進廚房，盧疊陽跟著一起來幫忙，他教她怎么打開熱水器：“我家裝時有

    點不一樣，往這邊才是熱的?！彼f著示范一把。

    荊妍一笑，他又說：“你不必洗的。這些留著，我明天也會做?！?/br>
    “事情總要晚上做完才好。留到第二天，夜長夢多?！?/br>
    盧疊陽笑了：“洗個碗而已。這有什么?！?/br>
    他說著擼起袖子，來幫她忙。荊妍隨意地問：“你還做家務(wù)的?。俊?/br>
    “單身嘛，有時不得不做。如果說有人能幫我做，我再樂意不過?！?/br>
    荊妍輕哼：“你想的倒是蠻美的?！?/br>
    這么說著的荊妍卻很仔細(xì)地擦去盤子油垢痕跡。他倒是不曾想，她做起這方面很是得心應(yīng)手，但又覺得，她的手那樣好看，不必糟蹋

    用來洗碗。自己還是有顆風(fēng)花雪月的空談?wù)Q想心，盧疊陽這么自嘲著自己，打開了水龍頭，把勺子筷子什么放進去沖洗。

    他們洗完擦完，盧疊陽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厭惡至極的家務(wù)，有天也能如此情調(diào)。水流靜靜地流淌，氣氛安靜，卻讓人心靜。他接過荊妍擦手的毛巾，擦?xí)r他說：“今晚我送你回去?！?/br>
    荊妍嗯了一聲，盧疊陽正要出去，她從背后靠上來，手圈住他的腰，頭靠在他背上。

    到非之前不曾有，盧疊陽只是措手不及，對荊妍來說，這是稀少的。她圈得更緊了些：“今天是真的謝謝你們?！?/br>
    盧疊陽握住她的手。

    窗外是雨漸歇，這勢頭，到半夜便停了，她望向窗外，復(fù)又靠回，貼著他背：“傍晚時雨下得很大?！?/br>
    盧疊陽憶起，微微偏頭瞧她，聽她喃喃：“我不是不想你去找?！?/br>
    “我知道?！?/br>
    “你可以去，但是雨下得好大?！?/br>
    盧疊陽迷惑糊涂了，他琢磨是什么意思，荊妍自行開了口解釋：“今天是個壞日子。你知道，下雨是天在哭，在哀悼。壞日子里總有人出事。我不想再有人離開?！?/br>
    盧疊陽驚訝了，轉(zhuǎn)身，把荊妍臉捧起來。

    她先是用手捂住，盧疊陽哄著把她的手摘下，她才看著盧疊陽了，雨在她眼里簌簌地下起了。

    “我爸爸就是這個日子死掉的?！彼f。

    盧疊陽愣住了，再聽荊妍響起，“他是雨天里出車禍死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出去。今天是個壞日子?！?/br>
    這樣的她，敘述過往之事，一字一句沉在他心中。他早前便覺得，荊妍的父親對她影響是相當(dāng)深遠(yuǎn)的存在。他也著實未曾想，原來荊妍的父親早已非命過世。

    荊妍想再開口，念到父親二字，她仿佛觸到傷心往事，便禁不住抖動，渾身震顫起來，似隨時可倒。

    盧疊陽不再猶豫，不假思索上前將她抱住，撫摸她的肩胛，摟著她抱，一聲聲放輕了聲說：“沒關(guān)系，我沒有出去。我今天沒有出去?！?/br>
    “你不能出去?！彼f，還是抖。

    “好，我不出去。”盧疊陽抱著她，兩人貼著櫥柜門滑到地面，他一邊摟撫她的秀發(fā)，一邊在她耳邊喃喃，“以后你每個生日，我都陪你過?！?/br>
    荊妍慢慢抓住了他的衣袖，上身前傾，頭也埋進他胸膛，用啜泣的聲音說：“謝謝你?！?/br>
    盧疊陽搖搖頭，膝蓋抵地，這樣抱著的姿勢并不舒適，想來荊妍也是這么認(rèn)為，沒一會兒，她把手圈到他的脖頸上。盧疊陽當(dāng)下了然，抱起她來抱回客廳，她身子柔軟又輕，一放進沙發(fā)她便又把他摟過來。靠在他脖子邊微不可聞：“你是第一個。”

    盧疊陽未聽清，把耳朵靠得更近，她黏濕的氣吐在耳廓上，是癢的。

    “爸爸之后，你是第一個?！?/br>
    她一句話斷斷續(xù)續(xù)，盧疊陽也聽得費力。

    “第一個對我這么好，這么好的人?！?/br>
    盧疊陽相信，在他與荊妍認(rèn)識的這許多天來，荊妍或許對他撒過不計其數(shù)的謊。但是包含她尊敬父親的沒有一句是假。那句是真是假，答案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