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逼問，率先落下風(fēng)來的竟是盧疊陽：“我就會?！?/br>
    這話他自己也是中氣不足，荊妍更不必說，果然她冷冷笑起來：“看。”

    “總之你就是不能來這。我不允許你來?！?/br>
    電梯下去了，一路暢通無阻，盧疊陽擋在面前，中途再溜是沒可能。荊妍便干脆也不再抵抗，靠著玻璃，一聽這話，便冷冷說：“我從來不需別人管我?！?/br>
    盧疊陽道：“不是你不需要，是沒有人。沒有人站出來管你。”

    仿佛戳中心思，荊妍越發(fā)煩躁，臉色也是蒼白：“你真是越說越不像話。”

    她揚了揚嘴角，想說出更加冰冷刺痛的話來，盧疊陽忽而捧著她的臉，距離很近，近到她忘了眨眼，也忘了張嘴。他認(rèn)真地凝視，想望進她的心里：“你究竟在想什么?！?/br>
    荊妍沉默著不語，一時間只有靜靜的呼吸交織聲，彼此穿插，再過了會兒，盧疊陽聲音響起：“跟我走吧。我不能看著你繼續(xù)這樣下去。我會一直陪著你。”

    咬著下唇，她眼眶漸漸濕潤，還是倔強：“我不需要你陪。我不需要任何人陪。”

    盧疊陽啞然而傷悲，她一直是這樣的，沁下了一點兩點的淚痕，他用指腹擦掉時，又聽她在耳邊喃喃說：“我不想示弱的。但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我就是這種人，不要來管我，也不要因為我這樣就管我。讓我就這樣，這樣靜靜地沉滅掉。”

    盧疊陽苦澀：“你何必這么說你自己。”

    “我從一開始就沒想抽出身來。遇上你也好，沒遇到也好，我都沒想過?！?/br>
    正說，電梯門叮地又響了，是一樓到了，外面走進來幾人，眼瞧狹間內(nèi)兩人，都是一愣。而這時荊妍吸了吸鼻子，縮回顆粒飽滿的眼淚，盧疊陽順勢拉起她的手，從這些人身邊擦過走出門，荊妍也不再有抗拒，隨他一路，一直走出H酒店門。荊妍才又開了口，用她飽含特點的沙啞聲音說：

    “疊陽，你走吧。我真的不能夠，我做不到?！?/br>
    盧疊陽不聽，將她往外面拉，他走到花園里才恍悟，自己的車停在地下一層。他們已走到外面來了，天一片漆黑，沒有明月晃晃，只有呼嘯的夜風(fēng)。他背身而走，一意孤行。他只是想繼續(xù)走，只要繼續(xù)走，荊妍就不會松開，他是這么想的，才沒有目的，哪里都好地一直繼續(xù)走。

    走到快出了大門，荊妍又說：“你放我回去吧?！?/br>
    盧疊陽頭也不回說：“今天你到我家去?！?/br>
    荊妍搖頭：“我不會走人的。”

    盧疊陽猛地轉(zhuǎn)身，他們走出了酒店外，右邊正是大路，一片空曠無人的馬路，偶有開著大燈的車輛駛過。盧疊陽抓住她的手，舉到半空說：“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你不知道一直繼續(xù)這么下去，你的人生就徹底毀了嗎？”

    荊妍蕭條一笑：“我之前幾年一直這樣子。”

    “那么你現(xiàn)在開始改變?！?/br>
    荊妍又是搖：“來不及。太晚了?！?/br>
    盧疊陽激動道：“哪里晚了？你才幾歲，我又幾歲，你真值人生中最好的年紀(jì)?！?/br>
    荊妍苦笑：“那又如何？”她目光凜凜得讓他說不出話，他沉默著，聽她說：“有時是迫不得已，有時是命中注定。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現(xiàn)在越來越相信，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我必須那么做，老天的懲罰，我才躲不過。既然躲不過，就接受好了。反正只是接受而已，總有一天支撐不下去，也就能解脫了。”

    第29章 往事 7

    路邊一輛轎車開著大燈飛速而過，風(fēng)呼呼地響，刺眼的一陣光照中，盧疊陽的眼睛充滿了怒火。他壓抑下滿腔怒氣，瞪著她：“誰跟你說是懲罰？胡扯。走，跟我走?！?/br>
    荊妍還是反抗起來，盧疊陽越是拉她，她越像受不了，渾身上下震顫，四肢并用地掙扎，像個孩子一樣的耍賴。最后她捂住雙頰，撲通跪坐在他身下，無賴一般哭說：“你不要管我嘛。就讓我這樣子，不要來管我?！?/br>
    遠(yuǎn)處雷點漸近，盧疊陽彎下腰伸出手：“快點起來。不要耍賴?！?/br>
    荊妍更加賴皮，不斷蹬地說：“你走開，你走開?！?/br>
    她瘋狂，胡亂地抗拒他，好一會兒，盧疊陽才接受似的，直起腰來，望著的天邊快要下雨了，他難過地嘆懇，有好半晌，他才又說：“我早一點拉你出來就好了?！?/br>
    “這不關(guān)你的事?！鼻G妍似乎在流淚，小孩的哭腔說。

    盧疊陽搖頭：“我開始覺得你怎么樣都跟我沒關(guān)系。我只是享受和你待在一起的時光。但這么看，我是自私的。”

    荊妍打斷他：“不是的！你不要這么說，不要這么說嘛?！?/br>
    盧疊陽哪里見過這種的荊妍，一個勁地說著“你讓我一個人就這樣子吧。路是我的，反正已經(jīng)墮落那么久了，也沒關(guān)系了?！?，徹底將盧疊陽惹惱了。他根本不能想通，她為什么有這種想法，她不應(yīng)該有。

    他冷言冷語說：“荊妍，起來。”

    荊妍只是搖頭，看不都不敢看，并繼續(xù)流淚。

    盧疊陽便更生硬地加重道：“我現(xiàn)在讓你起來。你要自己站起來，你不能這么無賴?！?/br>
    “你讓我一個人好不好？”

    她的淚眼朦朧，使人愛憐極了，盧疊陽咬咬牙，還是繼續(xù)說：“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倔強？”

    荊妍呆滯地看著地面說：“我的過去太糟糕了。我自己都忍不了?！?/br>
    “那算什么！”盧疊陽回道。

    荊妍繼續(xù)：“我一想起，就覺得這人生就這么下去也無所謂，我一想起，就覺得羞愧得想鉆進地縫里，那些快樂或者幸福的時光，每次只會讓我感到更罪惡的痛苦而已。”

    盧疊陽徹底愣住了。而她嚎啕大哭得像做錯事的孩子，他心軟下來，再說不出冰冷刻薄的話來。而當(dāng)他蹲下來想要抱抱她時，好像天下起了雨，荊妍頭埋在他胸前輕輕說：“你不討厭我嗎？這樣子，隨隨便便的我，亂七八糟的我，混亂又可恥的我。”

    “沒有人是一直都完美的。”他道。

    “就算我有這樣一段過去也沒關(guān)系？”

    盧疊陽笑了，一邊撫摸著她瘦削的背?！拔覐膩聿粫蛘l的過去怎么樣，而影響我對他現(xiàn)在的看法?！?/br>
    荊妍一聽，便更難過，手圈著他的背，一邊搖頭一邊喃說：“我的過去真的很糟糕。連我自己都不認(rèn)為，再能繼續(xù)這么活下去了。”

    盧疊陽低聲說：“今天就別回去了，到我家來，去洗個澡?！?/br>
    雨下起來了，落在他們身上，沒一會兒，兩個人都濕漉漉的了。

    荊妍雙手穿過他的胸緊緊地?fù)зN著：“你會后悔的?！?/br>
    “我才不會?！?/br>
    荊妍低語喃喃：“那天我爸爸，”

    正將她抱起來的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