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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許久沒見貴君了,過來看看。” 他不知道她為何又會突然溫柔待他。 “我最近在想,冤冤相報何時了,不愿再跟貴君不依不饒下去了?!?/br> 但他選擇相信這句話。 “這是你說的哦!到了七老八十,你也得跟我出來遛彎!” “那你現(xiàn)在給我想,想想怎么當(dāng)個專寵的元君!” 他愿意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但是…… “陛下旨意,賜你一死。” “她已經(jīng)有一個孩子死在你手上了,怎么會讓第二個孩子再涉險?” “我還道闔宮都知道陛下想讓你生不如死,沒想到你自己竟不清楚?” 衛(wèi)珂的話,形如夢魘。 他分辨不出這些話是不是真的。但即便是,他也不甘于這樣死去。 這次的事,不是他做的。 . 虞謠趕到的時候,比虞明稍微晚了一點(diǎn)。 虞明已經(jīng)嚇壞了,見到她猛地回神,邊是奔向她,邊腳下打軟跌坐下去:“姐……” 他不信是姐夫下的藥,也不信姐夫是畏罪自盡,但他說不出來。 還是他身邊的宮人瑟縮著跟虞謠稟了話,說他來了一見到貴君的樣子便嚇壞了,二話不說叫人灌了綠豆湯下去,又讓貴君勉強(qiáng)吐了幾口,吐出好些黑血。 綠豆湯有解毒的功效。 虞謠勉強(qiáng)定住些神,吩咐人扶虞明去歇著,自己卻實(shí)在無暇多安撫他,趕忙去看席初。 宮正司里沸騰起來,宮人七手八腳地抬席初去旁邊條件尚可的廂房歇下,太醫(yī)施針的施針、開藥的開藥,疑與和貴君有所勾結(jié)的宮人也都要先押起來,四處都忙忙碌碌。 中毒,就算在現(xiàn)代,死亡率也并不低。這里的施救方法有點(diǎn)類似于催吐洗胃,或灌水或灌綠豆湯一類的東西,然后再硬讓人吐出來。 過程之痛苦不言而喻,虞謠在旁邊看得心中絞痛,哭了好幾回。 “已吐出大半了,再灌兩回便是,雖難免有毒藥殘余,也可活命?!碧t(yī)的聲音還算冷靜。 席初在極度的痛苦中依稀聽到點(diǎn)聲音,渾渾噩噩地想:怎么了? 她又不想讓他死了? 接著便覺又有東西灌進(jìn)口中,帶著些許宜人的清香。 他不想喝,但他無力抗拒。 腹中絞痛,他不受控制地再度吐出來,他只知道自己在吐,知道周圍有很多人,其他什么也不清楚。 過了不知多久,腹中的痛感淡去,緊接著襲來的,是無盡的冷意。 冷意漸漸遍布全身,又冷又疼,每一根神經(jīng)都像浸在冰里。 他禁不住地哆嗦,恍惚之間,仿佛又回到了沒有炭火可用的寒冬臘月。 人人都盼著過年,可他最怕過年。過年時他便要接連跪上好幾日,冷得好像血液都凍住。 不,別讓他回去…… 他下意識地掙扎,想沖到正德殿去,求她許他一死。 那時他也這樣做過,只是沒有一次得以離開啟延宮。 天下都是她的,總歸是她想見他才能見,她不想,遠(yuǎn)輪不到他去要求什么。 “陛下……”他呢喃低語。 正抹著眼淚的虞謠一驚,連忙看去,他卻仍閉著眼,并沒有蘇醒。 “陛下……”他又叫了一聲,她抓住他的手:“貴君?” 似乎辨別出了這個聲音,他的手緊了一緊,眉心輕蹙出一條線。 “陛下……”他試圖從黑暗中分辨出她在哪兒,又茫然地自己念著,“殺了我……” “殺了我吧……” “貴君你說什么?”虞謠驚慌失措,“你聽得見嗎?你別……別亂想??!你快醒過來,我在等著你?!?/br> 不知他聽沒聽見,總之他安靜了一會兒。 再開口時,眉心卻蹙得更深:“不是我干的……” “陛下,不是我干的……” 虞謠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卻不知該怎么做,只能握著他的手,怔怔地望著他。 “不是我……” 少頃,他的聲音忽而脫去了方才的激動,陡然間變得無力。 他的眉心也舒展開,臉上一下子尋不到什么表情了。 虞謠倏然心慌。這樣的神情,她在他臉上見過。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是這個樣子,平淡的、麻木的,不論跟他說什么,他都沒有情緒。 因?yàn)樵谒拇嫦M氐人臅r候,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jī)會。 希望殆盡之后,他變得像是行尸走rou。 “貴君……”虞謠聲音發(fā)啞,又過一會兒,卻見眼淚從他眼角淌了出來。 慢而清晰地,一直滑出來。 她恍然驚覺,她好像從未見過他哭。感嘆于他吃過的苦時,她掉過眼淚,他卻反倒一笑而過。 他跟她說:“陛下能這樣想,之前的苦也就不算苦了?!?/br> 現(xiàn)下,他卻反倒哭了。 她感受到了更加清晰的絕望。 “不是我……”他疲累地一遍遍念著,深陷在一場噩夢里。 噩夢可怖,夢里他竭力的解釋,可她不信。 他卻不敢醒。 他怕醒過來,面對的就又是萬劫不復(fù)的深淵,看不到盡頭的痛苦折磨。 . 他不醒,虞謠便不敢走,也顧不上去想別的。 她伏在桌上怔神,靜看著天地滑入黑夜,又迎來新一日的晨曦。累到頭腦發(fā)脹之時,余光終于看到床上的人動了動。 她匆忙起身,向床榻走去,聽到他虛弱地問阿晉:“這是什么地方?” 阿晉帶著喜色:“您可醒了!這是宮正司的廂房?!?/br> 宮正司。 席初眼底一片死寂。閉上眼睛,準(zhǔn)備迎接下來的事情。 “貴君?”熟悉的聲音傳進(jìn)耳中,他微微一栗,復(fù)又緩緩掙開眼睛。 虞謠見他確實(shí)醒了,舒著氣坐到他床邊,一疊聲地問他:“你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想不想吃什么?” 他有些摸不清狀況,便沒作回答,只定定地看著她。 半晌,他的目光一分分向下挪,挪到她的小腹上。 她懷孕四個多月,原已塞了個薄薄的墊子,墊出一點(diǎn)點(diǎn)顯形的樣子——至少她告訴他那是墊子。 但現(xiàn)在,她的身材恢復(fù),小腹全然扁平了下去。 他神思恍惚,輕輕地開口:“陛下小產(chǎn)的事……” 是不是真的? 他沒有勇氣問。 到了嘴邊的后半句話,硬變成了:“不是臣干的。” 她和他對視著,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中油然而生的驚懼。 第51章 溫潤如玉是席初(12) “我知道?!庇葜{難忍哽咽, 揮退宮人,溫聲告訴他, “我沒懷孕,也沒小產(chǎn),只是藥效太猛所以暈過去了, 跟你自然沒有關(guān)系?!?/br> 席初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神色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