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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在, 總得客客氣氣地說說話吧,一日說下來簡直嗓子冒煙,兩天過去喉嚨腫痛。 所以生辰當(dāng)天御前著人來請他去清涼殿的時候,他竟很有一種松氣的感覺。 這些日子, 他其實也并沒有放松多少。虞謠的做法讓他看到了誠意, 但緊繃的心弦不是說松下來就能松下來的。 虞謠卻從中摸索出一番能和他相處得比較愉快的套路。 他會在進(jìn)殿見禮后小心地找點事做,大多時候是給她換個茶,如果她手邊的茶不巧剛換了新的,他就幫她研墨。她便在他去沏茶時跑去跟他一起沏, 他把茶遞給她的時候,她也遞給他。 今天發(fā)現(xiàn)他聲音不大對勁,虞謠就選了小青柑,沏得nongnong的端給他。 席初接過去喝了一口,濃郁的茶味混合清淡的柑橘香劃過喉嚨,腫脹的感覺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虞謠也抿了口他遞來的茉莉花茶,隨口問阿晉:“貴君嗓子怎么了?受涼了?” 阿晉苦笑,把書顏苑不停有人來訪的事稟了,虞謠扯了下嘴角:“說話說的啊……”說著有點為難,“那……有個人,你看你今天還見不見?” 席初咳嗽著緩緩嗓子,簡短地問:“誰?” 虞謠說:“你jiejie。” 就是他那個在軍中的jiejie,虞謠把她召了回來。其實也不非得見,但虞謠想到今天是他生日,專門催著人家加緊趕路,在今日天明時進(jìn)京來著。 席初愣了一下,很快道:“見?!?/br> 虞謠便著人去傳話,將會面安排在了晚上,一是可以一起用晚膳,二是讓他jiejie和他的嗓子(……)都先休整一下。 而后她便拉他到了寢殿,按著他坐下,自己跑去翻起了衣柜。 很快就翻出一只小木匣,她托在手里,拿到他面前:“給!生辰禮?!?/br> 席初下意識地想謝恩,但迎上她的笑意,又克制下來。 接過木匣打開,里面是塊白玉佩。 大熙朝講究君子玉不離身,后宮之中玉質(zhì)的東西并不少見。不過這塊玉席初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看看虞謠:“前不久的貢品?” “對呀!”虞謠輕松地坐到他身邊,指著白玉佩上的花紋給他看,“蝙蝠和云紋,這叫洪福齊天?!?/br> 席初認(rèn)識這個花紋,笑了笑,翻過去看背面。 背面刻著四個鍍了金的小字:否極泰來。 否極泰來,洪福齊天。 他一時心情復(fù)雜難言,她帶著一種邀功般的興奮問他:“喜歡嗎!” 他點了下頭:“多謝陛下?!?/br> “……你還是別說話了?!庇葜{聽著他的沙啞嗓音伸手揉他的脖子,“我讓太醫(yī)來看看?!?/br> 是以前幾日剛停了解毒和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的席初,又慘兮兮地喝上了治嗓子的藥。虞謠憐愛不已,在他喝完藥后端了蜜餞來給他吃,他掃了一眼,啞笑:“不用……” “吃一個嘛,我每次吃完藥都吃的!”她說著自顧自地吃了一顆,與此同時他說:“臣又不是小孩子。” 他的聲音因為她的后半句話而剎住,兩個人對視一秒,他又有些局促:“臣的意思是……” “你說我是小孩我不高興了!”虞謠兇巴巴地一撲,一把將他按倒在床上,摸了顆蜜餞便塞進(jìn)他嘴里。 席初被迫將蜜餞吃進(jìn)去,怔怔地嚼了兩下,嗤地笑了。 虞謠也笑了,從他身上滾下去,躺到旁邊抱住他的胳膊。 笑著笑著,她卻又笑不出來了,笑音化作一聲嘆:“是小孩子那會兒,多好啊?!?/br> 那會兒他們都很簡單,沒有那么多人和事的攪擾,也沒有那些歇斯底里的記憶。 他轉(zhuǎn)過頭來,正因她的悵然若失也低沉下去,她忽而重新笑起來:“也沒關(guān)系。” 虞謠咂咂嘴:“你說得對,走到這一步,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們回不去曾經(jīng)了。” 席初垂下眼簾。 她又說:“但我們還可以有個新的開始呀!” 這是她在無盡哀愁之后想到的出路,或許也是種自我安慰。 回不去昨天了,還不能好好過明天么? 她長吁出一口郁氣:“今晚我先跟你jiejie聊聊,看她能擔(dān)怎樣的官職。然后緩上三兩個月,你就給我當(dāng)元君!” 席初笑了下,卻搖頭:“臣現(xiàn)在這樣……”他覺得自己總很低落,又忐忑難安,不像能當(dāng)元君的樣子。 可她說:“你會好起來的?!苯又质悄蔷?,“我等得起!” 他其實已經(jīng)在慢慢好轉(zhuǎn)了,速度不快,但她感覺得到。 這是她現(xiàn)下最在意的事,還債率什么的,遠(yuǎn)沒有這一點重要。 她真的希望他能否極泰來。 . 傍晚時分,席初的jiejie席芝入宮面圣。 席芝大席初四歲,在邊關(guān)六年了。眼下雖是太平盛世,但邊關(guān)偶爾也有游牧民族進(jìn)犯,席芝因而立過一些戰(zhàn)功,官位卻一直上不去。 這主要也是因為席初。 女皇有多不待見貴君滿朝都知道,上面的將領(lǐng)瘋了才非得提拔他的jiejie。 此番席芝入宮,虞謠的第一印象是:好帥一小jiejie! 他們席家沒落歸沒落,但至少外貌基因可見不錯。席芝和席初都很好看,只不過男子在這個朝代以文弱為主流,席初的氣質(zhì)溫文爾雅,而席芝作為馳騁沙場的女人,英姿颯爽。 見過禮,三人各自落座。虞謠看出席芝幾度欲言又止,顯是有話想問席初,就大大方方地先把正殿留給了他們:“你們姐弟先說話好了,朕還有兩本折子沒看完?!?/br> 說著便挑了兩本折子去了寢殿,剛關(guān)上門,便聞席芝氣沉丹田地問:“不是說陛下待你特別喪心病狂嗎?。?!” “……姐你小點聲!”席初趕忙阻止,席芝好似回過味,咳了一聲,放低音量:“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說說!”一副八卦的口吻。 然后姐弟兩個的碎碎念虞謠就聽不清了,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地她扯扯嘴角,只好真的去看折子。 過了會兒,外面逐漸有了笑音。 有席芝的,也有席初的。 “當(dāng)前還債率,35%?!?/br> “當(dāng)前還債率,37%?!?/br> “當(dāng)前還債率,39%。” “當(dāng)前還債率,41%。” “當(dāng)前還債率,43%?!?/br> 虞謠耳邊的提示音也想起來,小幅上竄了好幾次。 “?這還債率是看心情漲的嗎?”她問白澤。 白澤說:“席初現(xiàn)下最大的問題是心理問題,他自己也清楚。親人見面很治愈心靈的?!?/br> “這樣啊……”虞謠深以為然,心里暗搓搓地開始計劃按照這個思路使使勁了。 . 由著他們姐弟聊了半個多時辰,她餓了。便吩咐宮人傳膳,自己出去和席芝寒暄了幾句,然后一道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