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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這竟、竟……是要粉身碎骨么?一眾人等心里都在打鼓。等他們最終看到幽幽水面時,不是挨個兒松口氣,而是更加絕望——已是正午時分,四周依然一片茫茫大霧,靜得滲人。沒有日頭,沒有風(fēng)聲,只是站在那里,就冷得骨頭都在打顫。十?dāng)?shù)人中,要么是年輕力壯的,要么是武功高強(qiáng)的。此時借著火把光焰,他們也只堪堪看到幾丈遠(yuǎn)。“小心腳下,青苔濕滑?!痹坏篱L出聲提醒,面色肅然。下花大師半蹲下去,先是謹(jǐn)慎地端詳了一會兒水面,才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一圈波紋慢悠悠地晃蕩開去,很快就不見了?!皼]毒,但不動……是死湖。”此話一出,諸人的心不約而同地沉了沉。雖然下花大師眉頭愈加緊蹙,但他還是說:“咱們先四處看看?!?/br>說是四處看看,可實(shí)際上他們只能沿著山崖和湖的狹窄交界走。一路無話,約莫半個時辰后,有塊斷面新鮮的碎石半臥在湖邊,擋住了去路。眾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就是這里了!”“晏大俠!晏大俠!”呼喊聲在山谷里盤旋,回音一遍一遍地響起。但別說人了,連只鳥兒的撲扇都沒有。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激動過后的沉默很快就變成了更加深重的憂慮。諸人一個一個翻過斷石,上下張望。從水面上嶙峋高低的石尖來看,大多碎石都落入了湖心。越往中央,碎石的塊頭就愈大,顯然那里是最深的。下花大師和元一道長無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元一道長便飛身騰起,第一個上了石面。亂石綿延,正好可做通往中央的墊腳之用。他身法輕靈,不一會兒就隱沒在岸邊人的視線里,兩名武當(dāng)?shù)茏泳o隨其后。再過小半響,只聽得他連聲喚道:“大師,速來!”一聽就是有了什么大發(fā)現(xiàn),剩余諸人立即跟上。而到達(dá)湖心后,所有人都被看見的情景驚呆了——有塊巨巖正倒插在那里,其上樹根虬曲,清晰可見。它露出水面的部分約莫有十來丈,直指向天。在依次高舉的火把下,頂上兩把劍赫然在目。“這是……”下花大師幾個縱身上去,因為太過震驚,話都說不連貫了?!斑@……”其實(shí)不需要他指明,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就是烏劍和赤劍。它們交叉相對,深深沒入石中,只有劍柄和不足一尺的劍刃露在外頭。劍魔暫且不說,劍神可是無時無刻都隨身帶著烏劍;此時只見劍不見人,豈不是……最壞的結(jié)果?所有人的心都直直墜落下去,以云長河為尤甚。他牙關(guān)緊咬,唇色發(fā)白,死死地瞪著那兩把劍,渾身僵硬得和鐵板一樣。忽而,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轉(zhuǎn)頭飛奔,朝著湖面其余亂石去了。其余的人也分頭尋找,誰都沒發(fā)現(xiàn)劍神劍魔的影子。在這之后的一個月,有不少人陸陸續(xù)續(xù)地下來,同樣無功而返。最大的發(fā)現(xiàn)不過半幅緋紅衣袖:它已經(jīng)破得不成樣子,要不是顏色異同,很有可能被當(dāng)做水草而忽略。“這真是天意弄人……阿彌陀佛。”下花大師帶著少林弟子離開時,只留下這么一句話,連善哉都不說了。等正道武林中人全部離開后,三個身穿明艷服飾的少女才循蹤下崖。“教主,赤教主真的死了?”看著年紀(jì)最小的少女問,一張娃娃臉上是五分惋惜,還有五分疑惑,“若是真的,為什么正道武林差點(diǎn)把湖掀過來,白山教的人卻一個也沒看見?”紫蘭秀只凝視著那不泛一絲漣漪的平靜湖面?!叭粑乙耙粋€必死之約,定然也不想你們在場?!?/br>兩個少女齊齊吃了一驚?!敖讨?,您是說,赤教主一早就知道必死?那他為什么還要自己定下來呢?”這回紫蘭秀沒有回答。她不自覺地想起對方之前寫在桌面上的那四字,許久才搖了搖頭。“未曾想,竟是一語成讖。”此時,已近中秋。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從今往后,不管是劍神劍魔,亦或者南天一柱,都僅是存在于話本與談資中的印跡了。正道氣氛沉沉,魔教銷聲匿跡,兩邊相安無事,武林似乎終于恢復(fù)了平靜。至少素樂和尚愿意為這種平靜閉口不言。在武陵源觀戰(zhàn)時,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無論身形還是聲線,九春都像極了赤霄,簡直可謂一模一樣。有這兩點(diǎn),就算他并沒見過赤霄的真容,也已經(jīng)不成為一個問題——晏維清和赤霄的關(guān)系并不如武林中人以為的;他們實(shí)際上必定更親近。可不管是什么,人死如燈滅,再多說也無甚意義。素樂和尚堅信,與其再掀腥風(fēng)血雨,還不如讓此事爛在他一人的肚腸里。這只是眾人所不知道的真相中的一件。還有一件是,決戰(zhàn)過后兩三月,原本被下花大師斷定為死湖的水下石縫中忽而鉆出了一尾銀色小魚。而當(dāng)少林等人還在小心翼翼地沿崖下探時,赤霄在一片冰涼中掀開了沉重的眼皮。入目是幾塊近在咫尺的卵石,底下蔓延出粗糙潮濕的淺赭沙面,一團(tuán)綠油油的葉球正在不遠(yuǎn)的淺水中飄浮。再往上轉(zhuǎn)動眼珠,臨水山壁上卷曲的玩意兒大概是蕨類,反正他之前沒見過。有層水霧朦朦朧朧,讓他看不清頂上天色。水波一晃一晃,有隱約的蟲鳴……這是哪里?赤霄只覺得一陣頭疼。他想坐起來,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僵得手腳都沒有了知覺。他也剛剛才意識到,他感到冰涼是因為他大半個身子都臥在水里,只有半個肩頭勉強(qiáng)算干。最后發(fā)現(xiàn)的大概是罪魁禍?zhǔn)住?/br>有只手臂正死死扣著他的腰,以一種對還未清醒的人來說絕對是極大的力道。赤霄閉上眼,開始默念內(nèi)功口訣。等三個周天轉(zhuǎn)過,他終于感到了手腳的存在,便掙脫桎梏起身,同時感到左手臂和臉側(cè)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他低頭看了看那條長長的血口,又胡亂抹了一把臉,手上立刻全是帶著凝固血跡的沙子。……要不是他躲得快,現(xiàn)在就不是一個面具和一道傷口能解決的事情了,而是半邊腦袋!然而這么想后,赤霄做的第一件事依舊是去看身后人。晏維清側(cè)躺在那里,水面幾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大概是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他的雙臂依舊是不自然的擁抱姿勢。最糟糕的大概是,他臉色雪白,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赤霄小心地試了試他的鼻息和脈搏,又看了微微晃動的水面一眼。他記得南天一柱上的一切,也記得南天一柱下的一切——兩人都在飛速下墜,這完全不在他意料之中,以至于震驚到幾乎無法自控。最后一擊,他本想借勢送對方上崖??申叹S清似乎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用力擊飛他的劍,緊接著自己也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