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diǎn)，外間防盜門響，項臻的肚子早已經(jīng)開始咕咕抗議，只是難得酣睡，實在賴著不愿睜眼。這會兒聽到外面的動靜，他支起身子等了會兒，聽到有小孩哇哇亂叫的聲音，頓時放下心來，知道是他媽送安安回來了。

果然沒一會兒，張主任進(jìn)來開了燈，關(guān)切道：“你起來了？飯還沒吃吧？我給你帶了點(diǎn)過來，還熱著，快下來墊墊肚子再睡?！?/br>
項臻嗯了聲起床，邊去洗漱邊詫異道：“你怎么過來了？我不是說晚上過去接他嗎？”

“你爸怕你太累，他不是在微信上跟你說了嗎？”

項臻一愣，叼著牙刷看手機(jī)，果然看到幸福一家人里有未讀語音。他點(diǎn)開聽了，退出群聊又看到另一條宋也發(fā)來的。

宋也：“我看你下午不是來了嗎，錢老師怎么說一直沒見到人呢？怎么個情況？”

時間是下午三點(diǎn)半，那時候他早離開書屋了。

項臻怔忪片刻，給人回：“我去了啊，跟他聊了幾句，不太合適?！?/br>
宋也：“納尼？”

項臻：“短發(fā)，面嫩，長得像新垣結(jié)衣，穿了一黑襯衫，不是嗎？”

宋也正在梁鴻家吃飯，差點(diǎn)一口給噎死。

宋也：“！?。。。　?/br>
宋也：“什么新垣結(jié)衣??？！那個是我發(fā)小！你們怎么聊上的？”

項臻：“……鬼知道怎么聊上的。”

他心道怪不得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原來鬧了個烏龍。想了想又發(fā)：“我先吃飯了，歷史老師那里你替我回一聲吧。面就不見了，麻煩。”

他發(fā)完信息看了看另一個手機(jī)，好在并沒有醫(yī)院來電，于是放下心來，洗手吃飯。

張主任已經(jīng)把粥和燉菜都放到了盤子里，一家人圍坐在一塊，邊吃飯邊閑聊。等說起江安安讓老師送回家這事，項臻臉色一沉，抬眼看了對面的男孩一眼。

他雖然在醫(yī)院值班，但在保安室給安安留了鑰匙，這孩子不回自己家反而領(lǐng)著老師去西江區(qū)，估計是故意的。

江安安心虛，怯怯地看他一眼，一個勁兒地往嘴里扒飯。

張主任見狀說和道：“你也別總訓(xùn)孩子，你現(xiàn)在實在忙的不像樣，老師連你電話都打不通。再說安安這么小自己在家待著多害怕??！”

項臻道：“我還有一個月就把住院總的班熬完了。等明年升了主治，休息時間肯定比現(xiàn)在多。這些來之前我都跟他談過了，我爸非要讓他上同安，他自己也說能獨(dú)立要過來，結(jié)果現(xiàn)在出爾反爾了？”

江安安小聲辯解：“我沒有反悔，我不害怕?！?/br>
項臻俊眉一豎：“那你是故意折騰老師？”

張主任忙打岔：“你別嚇著他，我正琢磨呢，你總不回家他總得有人照顧，要不然我搬過來照顧你們幾天？”

“我爸還得你照顧呢，”項臻捏了捏眉心，“這事再說吧，不行我從外面請個阿姨，放學(xué)后陪他?！?/br>
“那得多少錢??？你工資哪兒夠？”

“夠了，我有數(shù)，”項臻琢磨著理財好像快到期了，催促道：“媽你回去吧?！?/br>
張主任說：“我給你洗洗衣服。你這累得都沒人樣了?！?/br>
“不用，我一會兒出門，”項臻把碗筷收起，嚴(yán)肅道，“帶著安安去給老師道個歉?！?/br>
項臻執(zhí)意如此，誰也勸不來。張主任又叮囑了幾句不能打孩子，這才拎著小包去坐地鐵。項臻從安安包里翻出班級老師的信息卡片，加上班主任的微信，滿懷歉意地問：“梁老師您好，我是江安安的爸爸，請問您現(xiàn)在在家嗎？我想登門拜訪一下。”

他發(fā)完又覺不妥，老師難得周末，會不會不歡迎他上門？正猶豫間，就見手機(jī)一閃。

梁老師——在家，來吧。

梁鴻家正在家支著小桌打邊爐，同坐的還有對門的小兩口，梁鴻剛租房子的時候這邊停水又停電，多虧了鄰居幫忙修理，因此你來我往地就處成了朋友。

宋也原本想問梁鴻下午的烏龍，無奈礙著外人在場，只得暫時憋住，安心吃飯。

室外細(xì)雪飄揚(yáng)，屋內(nèi)卻放著相聲，四個人熱熱鬧鬧圍爐而坐。梁鴻下午回來后就煨上了魚湯，此時一伙兒吃得心滿意足，接近尾聲。

宋也挑了塊魚片放鍋里，把面基的事情放一邊，問梁鴻：“你這班主任當(dāng)?shù)脑趺礃樱俊?/br>
梁鴻哎了一聲嘆氣：“可不怎么樣，班主任就是一老媽子的活兒?！?/br>
對門的小夫妻正準(zhǔn)備要孩子，感興趣地問：“那小孩子怕不怕你？”

“不怕，”梁鴻說，“我不敢真發(fā)火，就是假裝生氣教育一下，可這幫家伙一個個精著呢，能看出來你是不是真生氣。”

“這么大的孩子最難管了，七歲八歲貓狗都嫌，”宋也笑道，“你脾氣是真好。”

“是啊，”小夫妻也道，“梁老師脾氣真好，生活也有品位，這房子讓上一個人住的臟兮兮的，結(jié)果梁老師一來，一下就大變樣了。”

梁鴻正不客氣地嘿嘿直笑，又聽到有人摁門鈴，忙拉開椅子去開門。

外面站著的一大一小肩膀上都落了雪花，室內(nèi)的熱氣一撲，那倆人頓時跟回魂兒一樣。

江安安瞧著自己爸爸，乖巧地先跟老師打招呼：“梁老師好。”

梁鴻哎了一聲拉他進(jìn)來，眼睛卻瞪著后面的人——這才半下午不到，怎么又碰面了？

項臻也愣了，他下意識地跟著兒子抬腳進(jìn)去，還沒換鞋，卻又看到了宋也。

宋也：“……”

項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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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宋也拉著江安安在一邊逗貓，梁鴻和項臻坐遠(yuǎn)處尷尬地敘舊。

梁鴻：“原來你做醫(yī)生了啊，這工作很辛苦吧?！?/br>
“是比較累一點(diǎn)，全國現(xiàn)狀都這樣，也沒什么?！表椪榇蛑偾惶搨蔚?，“沒想到你成了人民教師，盡心盡力，教書育人?！?/br>
梁鴻：“……”這話說的他自己都泛酸。

梁鴻露出小學(xué)老師專用慈母笑：“呵呵呵也沒有啦。”

倆人實在沒什么話說，對著尷尬，于是不約而同地微笑著看向旁邊的江安安。

江安安嚇得逗貓棒都拿不穩(wěn)了。

宋也一直支棱著耳朵聽，這下忍不住問：“項臻你怎么大晚上帶孩子出門？看把孩子凍得直抖。”

項臻想起正事，臉色由晴轉(zhuǎn)陰，對江安安招手：“你過來！”

梁鴻有個習(xí)慣，如果家長當(dāng)著他的面教育孩子，他多半只看不說。只要不是大問題，他都是等到孩子走開再給家長指出不合適的地方。江安安這事也這樣。

項臻讓江安安道完歉便拉著孩子要走，梁鴻下去送客，卻使眼色讓宋也拉著江安安走前面，自己故意在后面慢吞吞地磨蹭。

項臻停下來等他，扭頭的功夫見宋也已經(jīng)拉著安安一路跑遠(yuǎn)了，轉(zhuǎn)過臉詫異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