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志，他倒是心里舒坦了，被他盯了一早上的燕于歌卻是心里毛毛的。

任誰被人用類似小狼狗看見骨頭的眼神盯著看都不會覺得舒服，更何況盯著自己看的家伙還離得那么近。

一開始的時候，燕于歌試圖依靠散發(fā)冷氣來讓對方收斂一點，可惜底下的朝臣都嚇得一聲不敢吱了，粗神經(jīng)的小皇帝還是無知無覺。

眼瞅著早朝過去一大半，這人的眼神還膠著在他的臉上，燕于歌總算忍不住出聲：“陛下，微臣臉上可是有什么東西？”

燕秦真苦大仇深地盯著燕于歌給自己打氣呢，被對方這么一打岔，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孤當(dāng)然是……”

他當(dāng)然是想著怎么整治你這個攝政王了，不過這話說出來他不就完了，憑借著強(qiáng)大的自控力，他愣是把后半句話咽了下去，硬生生地改口說：“孤當(dāng)然是看皇叔覺得好看?！?/br>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大，金鑾殿的那把高椅也離朝臣足夠遠(yuǎn)，奈何方才在攝政王的威壓下，偌大個金鑾殿上落根繡花針都聽得見，更何況是未曾刻意壓低聲音的談話。

小皇帝的話音剛落，金鑾殿的角落里就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年輕些的官員甚至在大膽地猜測，小皇帝莫不是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

這天底下，誰不知道攝政王最忌諱旁人夸他容貌好，而且小皇帝這話說得，完全不像是夸贊，倒像是紈绔子弟在調(diào)戲良家婦男。

小皇帝十四歲了，都是要開始后宮選秀的年紀(jì)了，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可不能隨便用個幼兒天真無邪蒙混過去。

攝政王的臉當(dāng)即就黑了：“請陛下慎言?！?/br>
燕于歌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但因為神情太冷，總給人感覺他說每個字都像是在外頭吐冰渣子。

燕秦和攝政王相隔不過三尺，自然能夠察覺出對方流露于表的不悅之情，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是自己先前說的話惹怒了攝政王。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他一點都沒覺得害怕，反而有點小高興。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敵人的敵人等同于朋友，同理可得，敵人的不高興就是他的高興。

這個小插曲可以說是這幾天來難得讓他龍心大悅的事情了，為此燕秦興致頗高地接過話茬：“王叔何故讓孤慎言，孤說得有何不對？”

他可不覺得自己的話哪里需要慎言，明明就是大實話嘛，難道要他說王叔你長得丑攝政王才覺得高興？

小皇帝這話問得燕于歌竟一時間語塞了，誰都知道他素來不喜旁人討論他的容貌，若是換做旁人，早就被他從這臺子上給扔下去了。

可偏偏燕秦是皇帝，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里前頭的那一人，他還真不能一腳把這個家伙踹到臺階底下去。

尷尬伴隨著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在有個下意識憋氣的朝臣快把自己憋死，以至于鬧出一個微小的動靜之后，攝政王率先打破了這讓人十分難熬的沉默：“圣人云，謹(jǐn)言慎行，金鑾殿上，陛下應(yīng)當(dāng)關(guān)注社稷民生，而非關(guān)注臣的容貌?！?/br>
燕秦對于攝政王這種拿大道理壓他的行為非常厭惡，但攝政王確實說的有理，他不好好的上早朝，盯著別人的臉看，本來就是開小差的行為。

燕秦想要扳倒攝政王，就不能在這種小事上再繼續(xù)計較下去，他哼了一聲，坐直了身體，不再看攝政王的那張比他曾經(jīng)的貴妃白牡丹還漂亮的臉。

這場沒有掀起什么大波浪的鬧劇暫時以小皇帝的妥協(xié)告終，在皇帝身后不遠(yuǎn)處的常笑卻感到頗為欣慰。

昨日天子同他說了些語重心長的話之后，興致就一直不算高，平日里能吃兩碗飯，昨天晚上卻破天荒地只吃了半碗，連愛吃的紅燒rou都只夾了兩筷子便碰都不碰一下，今日早朝時也是蔫蔫的，像是霜打過了的白菜。

可今日見了攝政王，自家小主子身上那股蓬勃的精神氣又回來了，常笑欣慰地掬了一把老淚。

這個朝堂上的小插曲并沒有被多少人放在心上，在有了追求之后，時間對每日都過得很充實的燕秦來說變得快了很多，似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正是秋獵的這一日。

大不同于平日里小打小鬧的狩獵，這次是燕秦登基后的第一次田獵。這是天子檢閱士兵的一項重要活動，而作為天子，則通過展示自己的騎射狩獵本領(lǐng)，以作為三軍的榜樣。

一大清早，燕秦便被宮人們套上十分繁復(fù)的衣物，和前兩世一樣，他先需要按照古禮發(fā)表了一番鼓舞將士的重要講話，隨后貼身伺候他的宦官和宮女又迅速地幫他換上騎射的新裝，幫他綁好背上裝著羽箭的竹筒。

這些步驟早在前幾日便排練過，燕秦并沒有藏拙的打算，一直表現(xiàn)得很好。尤其是在發(fā)表相關(guān)重要講話的時候，小皇帝的聲音雖然還略顯稚嫩，感情卻令人意外得充沛飽滿，富有激情。

看臺底下，攝政王周遭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看起來也沒有那么傻，不是么?！?/br>
為了避免攝政王影響自己的情緒，燕秦特地避開了對方所在的位置，如果他看過來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站在攝政王周遭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回憶里和攝政王私交甚篤的未來狀元?？上а嗲厥冀K堅持眼不見攝政王為凈的原則，不然的話，他一定要在心中痛罵一句：不要臉的狗男男！

第10章

出現(xiàn)在攝政王身邊的青年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玄甲衛(wèi)特有的黑色服飾襯得他體態(tài)修長，膚色如雪。比起其他天子近衛(wèi)而言，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像是個滿身書卷氣的貴公子，而非手持利刃的冷酷侍衛(wèi)。

很顯然，他同攝政王是舊識，而且關(guān)系還不錯。

燕于歌的視線從臺階上轉(zhuǎn)移到出聲的青年身上：“不可妄議天子，蕭寒山，你越距了?！?/br>
他口中所喚的蕭肅，便是燕秦記憶里和燕于歌關(guān)系匪淺的狀元郎，也是未來名動京城的寒山公子。

蕭肅的名號里雖然有個寒字，但和寒門子弟卻沒有半點干系，實打?qū)嵉氖兰覄踪F出身。

面對攝政王完全不算嚴(yán)厲的批評，蕭肅反倒露出笑意：“怎么，攝政王這是想要讓我也謹(jǐn)言慎行？”

他這個時候還不是皇帝的欽點的狀元，被家中長輩安排了個類似羽衣郎的官職，雖說是天子近衛(wèi)，但是平日里并不在小皇帝跟前整天晃悠，金鑾殿也不是他能進(jìn)的地方。

可因了出身勛貴，朝堂上發(fā)生了什么趣事，他自然也能了解得十分清楚。

蕭肅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有一身冰冷鎧甲也遮掩不住的和善氣質(zhì)，他含笑著說話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對著這副好模樣生氣。

但作為攝政王的燕于歌就屬于這很少人中的一個，他斂了眉目，話似含冰：“蕭肅，本王不喜歡開玩笑?！?/br>
攝政王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