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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皇嫂,是哪倆人?”司馬穎恭敬的問道。 賈南風語重心長的說道:“一者,接替司馬倫的河間王司馬顒,此人手握重兵,又有張方這般虎將。二者,忠于司馬乂的東海王司馬越,此人楊駿之亂時,心狠手辣,又與瑯琊王家的王導交好,又是裴家的外戚,不得不防。這二人皆是手握重兵又常年征戰(zhàn)在外的將軍,有軍隊基礎,更有心腹和財富,是你未來大患。” 司馬穎深思起來,他這一刻,終是明白為何賈后得了那么多人才的忠心維護,如此睿智,如此明知,世上又有幾人能與之媲美?只可惜,身為女子,奈何,奈何。 司馬穎的眼睛之中染上了遺憾,卻更多的帶上了惋惜。 賈南風又如何看不懂司馬穎這一刻的惋惜?可她到底是要了無遺憾的走才是,這惋惜也罷,悲戚也好,與她,已然是身外物,棄之不惜。 賈南風低下頭繼續(xù)看兵書,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若是想在這大爭之世,保住那最大的力量,挽救倒懸的局勢,當要擁有幾種人。一者為你出謀劃策的謀士,而這謀士,并非盧志那般眼界狹窄之人。二者,為你提刀上馬的將士,而這將士,并非陸機那般眼高手低之人。三者,為你守護后方的士卿,而這士卿,并非王衍那般自視甚高之人。四者,為你卜錢若泉的商賈,而這商賈,必是與你親昵交心的重臣。如此……” 賈南風抬起頭,睥睨的打量著司馬穎,語氣沉了幾分,“你方能擁有智、勢、權、錢四種。才能讓在你未來十年屹立不倒,也才能以錢生勢,以勢生權,以權生局,以局生謀,以謀生智,以智生錢,五行相生,五行相克,五行輪回,才有了源源不斷,才有了孜孜不倦,更才有了生生不息。你可懂?” 司馬穎望著賈南風的眼睛,這便是王者,屬于王者的治國之道,屬于王者的用人之道,屬于王者的御下之術。 這一刻,司馬穎看賈南風再也不是看一個女人的眼神,而是一個為他指明道路,一個為他開創(chuàng)未來地位的帝王。 他長袖作揖,跪在地上,“皇嫂,章度受教了?!?/br> 賈南風打量著司馬穎,心中又是嘲諷一笑,他怕是不知,她留了那最大的惡狼司馬睿,這司馬睿才是與這司馬穎一較高下之人。 但她終究是身殉大晉,又何必在乎這大晉到底哪位司馬重掌乾坤?左右負了她的,終將會自食其果,而她又何必,太過心善? 賈南風從食盒里拿出金屑酒,打量片刻,終是自嘲一笑,不免心中想道:若我是衛(wèi)子夫,若我有衛(wèi)青這般族人,若再給我十年時間,我定讓大晉十年之內(nèi),繁盛一如西漢!若我是男子,這世人安能不享文景之治?只可惜…… 我終是思慮不周,引天下將亂,以命殉之,實為贖罪。 思及此,賈南風仰頭,一飲而盡,她緩緩走向臥榻,端坐在上面,盡管腹中疼痛如期而至,可她終是隱忍著一聲不吭,她緩緩閉眼,終是維持著閑適的模樣,嘴角含笑。 一代皇后賈南風,終是隕在了金墉城四月初七的深夜里,如此安詳,如此平靜。 一如這南風,暖風緩緩,輕輕而來,終歸輕輕而去,帶來一場暖意,帶走一場寒意,只留下眼角潮濕,令人眼眶紅了,鼻頭酸了,喉頭脹了,哽咽幾句,再無話語。 司馬穎長袖作揖,轉(zhuǎn)身快步離去,腦中想著賈南風所言,他定當銘記在心。 人們常說昔者舜五弦之琴,造之詩。其詩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人們常念赤日炎炎,暑氣如蒸,百姓必有怨言。而南風一起,天氣轉(zhuǎn)涼,萬民必有喜色。所謂薰風兼細雨,喜至怨憂除。 可人們不知,四月初夏,暑氣蒸蒸,南風不見,只剩下水深,只存了火熱。 ☆、第一百一十章:衛(wèi)府之內(nèi)多來客 四月初八,未時三刻, 衛(wèi)府庭院之內(nèi)…… 衛(wèi)玠正在彎弓, 左手手腕和右胳膊肘上綁縛著沙袋,他在鍛煉臂力,更在鍛煉射箭的精準。 九堡匆匆跑來, 一臉驚喜, “公子……公子……賈后被賜金屑酒, 崩在金墉城了……” 衛(wèi)玠眉眼微顫, 臉上卻沒有半分喜色,只是左手的羽箭一松,箭直中靶心,才緩緩開了口,“是嗎?” “公子,你莫不是不開心?”九堡一臉納悶,卻被七堡拉住了胳膊。 七堡連忙說道:“公子在練習武藝,咱們還是不要打擾公子。趕緊走吧……” 九堡還想再說哪般, 就被七堡連拖帶拽的帶離了衛(wèi)府庭院。 衛(wèi)玠左手勾了一下弓弦, 一側(cè)嘴角勾起,右偏頭, 冷笑一聲,轉(zhuǎn)過頭去,拿起三支箭,眼睛瞄準靶心,冷冷的瞪著, 冷冷的看著,眼睛緩緩閉上,深吸一口氣,下巴慢慢抬起,之后又是閉著眼長吐一口氣,露齒磨牙,再到睜開眼,下巴緩緩垂下,眼睛平視箭靶。 此時他的眼睛染上了厲色,厲色之中夾雜了因著羞辱而存的狠厲,因著恥辱而存的嗜血,因著死地重生而存的殘忍,那地獄修羅一般的眼眸,半是蔑視、半是輕視、半是藐視、半是鄙視,睥睨的望著良久,左手一松,三支箭呼嘯而去,直中靶心。 那三支羽箭還在靶心上顫抖,他右胳膊平舉,手突然一松,弓箭直直落地,他卻看也不看,半垂眸,一臉冷色,慢條斯理的取下綁縛在手上的沙袋,隨手扔在地上。 四月初八,酉時初刻,衛(wèi)府書房之內(nèi)…… 衛(wèi)玠正在默寫,此時七堡匆匆來稟,說是裴家兄弟來了,此時他正寫到:自秦壞古,文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 衛(wèi)玠放下手里的細筆,打開暗格看了一眼那未開封的信箋,上面封臘之人便是裴禮。 衛(wèi)玠看了一會,眉頭皺了皺,終是舒了口氣,對著七堡點了點頭,走到待客前廳,剛一落座,還未端起茶來,卻見到裴禮和裴憲攜伴而來,此時裴禮的臉上都是難色,裴憲則是一副泰然的模樣。 但若是仔細看去,還能看出裴禮有著想要往后退去的姿態(tài),但硬是被裴憲拉了進來。 衛(wèi)玠接過婢女送來的熱茶,掀開蓋碗,拂了拂茶水,眉眼未抬,只是專注看著手里的茶碗。 裴禮已經(jīng)明顯的感到衛(wèi)玠生分疏離的模樣,給裴憲使了一個眼色,可裴憲卻仿若沒有看見,直直的落座。裴禮沒辦法,只能瞥了一眼衛(wèi)玠,尷尬的坐在裴憲右下方。 裴憲喝了一口熱茶,也不管衛(wèi)玠是否疏離,當下開口說道:“表弟,這數(shù)月來,終是因著一些家事,耽擱了,你最近還好吧?” 衛(wèi)玠停下喝茶的動作,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