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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特立獨行,未必沒有這樣的道理。只是夫君,真的有這樣的道理嗎?”樂霖轉來轉去的道理把王玄都快繞昏了去。 王玄暗暗發(fā)誓,過幾日, 在三七醫(yī)館的墻外,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修理這個女人。 “他素來不講道理,罷了,夫人,你也不必與他說個道理了。”衛(wèi)玠順著樂霖的話語,激將王玄。 “行!行!你倆就是合起來氣我!我去炒栗子!只是你倆當心吃噎著?!蓖跣辉父@對夫妻說下去,準備離開,卻聽身后傳來樂霖壯似天真的語氣。 “玄公子放心,妾會掰開了揉碎了,對著水仔細吃。多謝玄公子的善意?!睒妨氐脑捵屚跣嵑薜暮吡艘宦?,氣沖沖的離去。 只留下王聿、裴禮、司馬睿放聲大笑,待到三人離去后,衛(wèi)玠將房門關上,將她手中的團扇取了下來。 兩人四目而對,他輕笑一聲,一改方才醉醺醺的模樣,反而眼中一派清明,他取來帶著紅線的銀制酒杯,倒上酒,遞給她,“梅花樹下,奏一曲,十年大夢,夢中君,總角晏晏。雪夜燈下,舞一場,風花雪月,語卿卿,青梅竹馬,待伊長發(fā)及腰,終白玉為信,聘伊百年,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望著他仰頭喝下的幸福,也跟著飲下杯中酒。 他伸出手時,她的呼吸都放緩了,因著期待也因著害怕,而他則是將她的外罩脫去,為她冰涼的小手輕哈出氣,待到小手微暖,他將她的手放入懷里,當她冰涼的小手直觸他溫暖的胸膛時,他僅僅是閉了一下眼,在睜開之時,滿眼柔情。 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阿霖,這床上的湯婆子剛放入不久,床還未暖,而你一日滴米未進。咱們先去臥榻上吃些東西。”他將她打橫抱起,不待她說好與不好,走向臥榻。 她從未想過洞房花燭夜,她的夫君并不是想著與她花開并蒂,反而是想著她一日滴米未進,想著她是否餓了,是否冷了。 他端坐在臥榻之上,像是哄著孩子一般,讓她包在自己的雙膝上,而此時進進出出的婢女,端著各種清淡可口的小菜,旁邊的火爐更是填了一些木炭。 她細數(shù)了一下,他為了怕她寒冷,在這房中大概放入了八個火爐,每一個火爐中的炭火,足夠燃燒一宿。 他為了迎娶她,為了她夜中不冷,做了這般體貼的事情嗎? 她出嫁前,父親樂廣對她說,望她出嫁前是掌上千金,也盼她出嫁后亦掌中珍寶。如今倒是嫁得其所,而她恍惚又想起自己在南兗州的夢。也許他為了那個夢,刻意避開了杜鵑花開之時,選了這冬至日,祈求這場婚姻圓圓滿滿吧? 還記得夢中,他是站在她的窗下,在滿院杜鵑花開之日前來迎娶。還記得她與他隔樓而望,是那般的幸福。但如今,他從仲夏開始,只是在她的樓下停車陪她。他每一次,都是那般的安靜,安靜的抬頭望著她的閨房,卻不肯多言一句,也不肯告知她。 她一直以為他除了初二和十六回去三七醫(yī)館,會在這兩日陪她玩鬧一陣。 直到仲秋之時,她推窗望月,才注意到樓下小巷里,那一輛青色的馬車里端坐一人,那人一手支著額,一手拿著茶杯。 她才知道,他原來夜半之時,一直在她樓下的小巷里,癡望著她的閨房,不曾早早離去,直到她房內的燭光熄滅,他才會默默離開。 她才明白,他給了她最沉默的期待,他對她的愛一如茶香濃烈。 第二天之時,正逢八月十六,她速來知道叔寶八月十八的生日,故而去詢問叔寶一首小詞。 她笑語盈盈的問著衛(wèi)玠,“叔寶,我聽聞吳郡有一首小詞,甚是有趣,不如背給你聽?” “哦?吳郡小詞?不妨說說?!彼浀眯l(wèi)玠當時還一副好奇的模樣。 “這小詞很是有趣,我背給你聽?!彼辶饲搴韲嫡f道, “以茶當酒,酒醉一夢,夢仕沉浮,浮屠無妄。 以茶代酒,酒醒一夜,夜色春秋,秋藏冬收。 以茶做酒,酒壚一方,方圓百里,里語有云。 酒不如茶,茶醉半盞,盞中輕沾,沾寫浮屠。 酒不是茶,茶香入腹,腹中載船,船藏萬書。 酒亦似茶,茶說百年,年歲潮汐,汐槿不忘。 故而,我喜茶,淡而盈余,清而守則,潤而甘醇。 故而,我喜酒,濃而豪邁,濁而不妖,烈而甘甜。 酒茶,亦春秋,風起云涌,風舉云搖,風虎云龍, 自有,天定之,亦有人為,確有運數(shù),終歸時來?!?/br> 她記得他的神色,那會弁如星的眸子閃過了少年時的自信,只是那神色太快,一晃而過,眼底只留下一片寂靜。 她笑語盈盈的說道:“叔寶,這首詞,像極了你的文筆,莫不是你的大作?” 她記得他端起茶杯,卻不回答她的問題,“你覺得是,便是了?!?/br> “這樣的文筆,喜愛酒茶,又喜歡槿汐的,我不知除了你還有誰。”她當時逼問,而他則是揚唇淺笑,再也沒有少年時候被人表揚的驕傲,取而代之的是被人戳穿的無奈。 “嗯,是我寫的。我想著你喜歡錢塘和余杭,終究年老會遷居余杭,故而寫了點小詞?!彼男θ莸?,而她則是還不死心。 于是她拿出一首被吳郡士子傳頌的小詞,背道: “坐于風口,風雨不透,故而諸事慎思; 站于浪尖,矯矯不群,故而諸事審思; 見于黃昏,晦暗不明,便懂諸事神似; 聽于黎明,一物不知,便懂諸事身死; 環(huán)環(huán)相扣,扣盤捫燭,燭秉風中,中藏險局。 險象環(huán)生,生門不見,見未是真,真假難辨。 權謀大抵如此,但結局未必料中, 始終是邊走邊看,最終是邊看邊走, 亂世梟雄,末世賢臣,彈指間,孰是孰非?” 她記得,她問他為何寫這樣一首小詞?這樣諸事深思,可是因著哪般事情所致? 他只是放下茶杯,向她走來,一臉溫暖,“這小詞,不過是信手涂鴉,你莫要多想。若是你喜歡,我每日寫一篇給你,如何?只是現(xiàn)在的你,更該準備一下的錦繡鳶被。我身上的錦囊舊了一些,你若是無事,繡一個青竹月白底子的錦囊吧?!?/br> 他揉著她的發(fā)頂,并不愿深說為何在吳郡發(fā)小詞,也不愿解釋為何吳郡士子翹首期盼的神秘大儒究竟是不是他衛(wèi)玠。 她收回遠去的深思,看了一眼他身上掛著的竹青月白底子的錦囊,臉一紅,她不過是十月為他繡好,而他便一直帶在身上。 他為她夾菜,遞到她的嘴邊,“阿霖,吃一點。今夜你會一宿未睡,怕你餓暈?!?/br> 等等……一宿未睡?他這是哪般意思?她又想起自己出嫁前夕,岑姨娘交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