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又補上。

“救人不對么？”石頭轉(zhuǎn)過身，卻沒有抬頭看向蘇彌。

“救人并無對錯之言，你可不讓老婦落崖也可用靈力為野兔療傷，這些稱得上善，但說不上對，你若袖手旁觀許是淡漠但也不算是錯，”蘇彌走到那個女人身前，靠在佛祠上，“只是有些是天命，是他自己的命數(shù)。”

“那讓他能活過來不好么？”

蘇彌緩緩?fù)鲁鲆豢跓熿F：

“你怎知讓他此世活著才是最好的呢，他這一世許會后半生困苦潦倒，孤苦無依，他在此時死去，再入輪回，許會投入富貴人家。”

“這一切，你不知，我不知，他自己也不會知道，就便是命數(shù)。”

“這生啊死啊，不過都是尋常，你且信著天道輪回都有安排?！?/br>
石頭抿了抿嘴，又蹲到了那個女人身邊，伸手勾了勾小男孩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手指，眼皮垂下，撒下一小片陰影，雖是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但蘇彌卻能感覺出小石頭身側(cè)似是有一種帶著濕漉漉的低沉感。

蘇彌站在一側(cè)，過了一會抽完了一袋煙。那個女人依舊在佛祠前哭著，聲音已經(jīng)沙啞得不像話，撐在地上地那只手，指縫間都是泥土，甚至也帶了些血絲。

“進屋吧?！碧K彌看了看還蹲在那女人身側(cè)的小石頭，低聲說了一句。

石頭搖了搖頭，往林子外走去，又變成了一塊石頭，立在那里。蘇彌說的他也能懂個大概，可是當他看到女人狼狽而痛苦的樣子，還有碰觸到的那毫無生氣的僵硬的手，他還是覺得心中憋悶。

他知人間多離別，一人生死不過過眼云煙，可真切的發(fā)生在他眼前時，卻也做不到置之不理毫無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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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一直到筋疲力竭暈了過去，膝蓋依舊保持著半跪的姿態(tài)，手上也未松開自己的孩子。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小石頭想再去看看那女人，便化了人形，往哪個佛祠走去。

然而還未接近，忽然起了很大的霧，將他包攏起來，而周圍的味道卻是和蘇彌屋內(nèi)的一模一樣。

小石頭輕輕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站在村外的那條河旁。

抬頭看去，一輪月色皎潔映入水，而孩童的嬉笑生也傳到他的耳朵中。

竟是那小男孩赤著腳在河畔旁笑著跑跳著。

而那個女人臉上帶了些訝異，但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在前面，卻也還是下意識地開口道：

“小寶，跑慢些?！?/br>
“阿娘，你快來看，水中月亮真大真圓?！毙∧泻⑸砩鲜悄巧韻湫碌囊路?，在月光下襯得小孩子的臉紅潤白凈，笑起來時還有淺淺的小酒窩。

女人的眼中涌出眼淚，快步跑過去，一把將小男孩抱進自己的懷中：

“小寶，真的是我的小寶?！?/br>
“阿娘，別哭，”小寶伸著手抹去女人臉上的眼淚，“阿娘，陪我玩好不好。”

女人稍稍松開小寶，眼睛依舊是紅紅的，可卻帶了些欣喜和笑意：

“阿娘陪你，你想玩什么，阿娘都陪你?！?/br>
小寶笑著，拉著女人走到河邊，踏著水中月光在河中捉魚?？赡切┬◆~苗身子滑溜溜地，怎么也捉不起來。

捉著捉著，母子二人就踩著水玩了起來。小寶往女人身上撩著水，嘻嘻哈哈地笑著，女人也絲毫沒有惱怒，只是笑著陪著他。

折騰了許久，他們的身上都被水打濕。女人抱著小寶，坐在岸邊，用手帕為他擦拭著臉頰。

“阿娘，上次花木蘭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呢?！?/br>
“小寶還記得講到哪里了嗎？”

“記得記得！”小寶揮著手，“花木蘭女扮男裝在軍中打仗……”

女人笑著，開始講起了故事，聲音輕緩而溫柔，一只手輕輕拍著小寶的背。

溪水粼粼，倒影溫柔，月亮也躲起來，怕饒了孩子安眠。

故事講完了，小寶依偎在女人懷里：

“阿娘，我想要個小meimei?！?/br>
女人身子稍稍僵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xù)拍撫著小寶的背：

“好，阿娘給你生個meimei?！?/br>
“那以后就讓meimei陪阿娘了?！?/br>
女人抱著小寶的手有些發(fā)白，嘴唇也顫抖著，可生意依舊溫和：

“那小寶呢？”

“我要去很遠的河中抓魚啦，等抓到了再給阿娘帶回來。”

女人聲音有些哽咽，將頭埋在小寶的肩膀上：

“小寶……我的小寶……”

“阿娘別哭，”小寶伸手也抱住了女人，“我永遠是阿娘的小寶，阿娘別忘了我?！?/br>
女人聽到這里，嗚嗚地哭了出來。

天色漸漸涼了起來，小寶從女人的懷中跳了出來，光著腳丫踩在水中，依舊是笑嘻嘻地樣子，一對小酒窩里似都能裝著河水清澈：

“阿娘，我去給你捉魚啦。”

女人坐在石頭上，伸出手，卻最終猶豫著又放了下來，而后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小寶要快些回來啊?！?/br>
小寶擦著水，一路笑著，越跑越遠，最終在月色與日光交替之時消失在了河畔。

女人落下一滴淚，嘴角卻依舊留著那抹溫柔至極的笑容。

待女人的淚落入河水，石頭感覺身側(cè)似是又是煙霧四起，再緩過神時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站在原地，而不遠處那女人依舊是暈倒在佛祠前，眼角的淚滴滴落土壤間，嘴角帶了一絲笑意。

石頭剛剛往前走了兩步，正好聽到關(guān)門聲。

于是他快走了兩步，站到蘇彌的門前，果然那里還帶著剛剛包攏住他的那煙霧之味。

他抬起手，有些猶豫著要不要敲門之時，門從里面打開了。抬頭看見的，正是蘇彌那打著哈欠的臉。

“你做的么？”小石頭抿了抿嘴，問了出來。

“讓他們告?zhèn)€別罷了，”蘇彌抬手抓了下自己的頭發(fā)，懶懶散散地說，“困了，進來陪我睡會?！?/br>
猝不及防，小石頭被蘇彌一把拉進懷中，蘇彌還伸手蹭過石頭的耳側(cè)關(guān)上了門。

蘇彌不由分說地擁搡著小石頭到了床榻，身子一倒就躺了下去。小石頭被拉扯了一下，也跌在了床榻上。

兩人的臉挨得十分近，呼吸間都是對方的熱氣。四目相對，就在蘇彌向調(diào)笑些什么的時候，小石頭一下子就變回了原形，一刻小小的石頭窩在蘇彌的胸前。

蘇彌笑了一下，將小石頭握在手中摩挲了一陣，最后用指尖點了點那小石頭：

“睡了，以后就別偷偷的，想要窩就窩在我手里吧?！?/br>
說完，就握著小石頭翻身睡了。

許是蘇彌的手有些太熱了，小石頭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發(fā)燙。過了許久他才睜開眼，透過蘇彌的指縫，看著那已睡著的臉。

不知怎么竟覺心中有些雀躍也有些溫暖。

這個人，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