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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放在什么時(shí)候都是不好的不對的,可親愛為何要與行為對錯(cuò)掛鉤呢。有些人就是縱然做盡天下惡事,可當(dāng)她抱著自己哭泣的孩子唱一首童謠,那一刻都要承認(rèn)她確實(shí)是一位好母親。而她要承擔(dān)的那些錯(cuò)事的代價(jià),也與她的孩子無關(guān)。她的孩子依舊會記得自己有一位溫和歌唱的母親。這世間有人記得她僅有的善意,未嘗不可,這不是罪孽,而是作為親愛的回饋。況且老婦人也并非罪大惡極之妖,她獨(dú)自一人懺悔祈愿千年,縱使放在現(xiàn)在判個(gè)無期徒刑大約也可以出獄了吧。“她時(shí)日確實(shí)不多了,”蘇彌在一旁緩緩?fù)轮鵁熿F,“你認(rèn)她為恩母,總要盡些子女本分。”白鹿稍稍晃動了下身子,神色依舊有些猶豫。于是石嶼將掌心放在白鹿的額頭中間,與它四目對視:“去見她吧,她很想你?!?/br>白鹿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過脖子將那樹上的一支玉蘭咬下,而后踏步而起,向那院子跑去。——————————石嶼和蘇彌回到院子門口時(shí),只見白鹿站在門口一副躊躇不前的樣子。屋內(nèi)已經(jīng)隱約飄來飯香的味道,蘇彌倒是毫無顧忌的就走了進(jìn)去,敲了敲門。“來了來了,”屋內(nèi)傳來一陣拐杖磕碰地面的聲音,老婦人打開門看到蘇彌,笑了笑,“飯剛剛做好,一起來吃吧?!?/br>蘇彌應(yīng)了一下,而后便稍稍錯(cuò)開身子。老婦人想招呼石嶼也進(jìn)門,可卻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白鹿。一瞬間,老婦人的一雙眼睛睜得很大帶著不可置信卻又像是怕少看了分毫,老人的手顫抖著,往前邁了一步有些趔趄。白鹿看到老人險(xiǎn)些摔倒,趕忙跑了過來,用身子擋在老婦人面前,防止她摔倒。老婦人的手撫摸到那雪白的皮毛,一時(shí)間竟是無言,眼淚不停地落下來。一雙布滿皺紋的手在那皮毛上輕輕撫摸而過,但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趕緊收回了手。白鹿感覺到老婦人的退縮,于是低下頭,小聲地說:“對不起……是我說的話太過分了……”老婦人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地話一般,嘴唇抖著,過了半晌才顫巍巍地說:“是我的錯(cuò),我的錯(cuò),崽崽沒有做錯(cuò)……是我吃了那些人……我這樣的妖物不應(yīng)該再在你身邊的?!?/br>“不,”白鹿將嘴中叼的玉蘭俯身放在老婦人的手中,而后抬起頭看向她,一雙眸子中帶著依戀,“你是我的阿娘,永遠(yuǎn)都是?!?/br>說罷白鹿低下頭,用頭蹭著老婦人的臉側(cè),呢喃著帶了些軟意喊著:“阿娘……”老婦人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她的雙手顫抖著環(huán)上白鹿,聲音哽咽著:“我的孩子……”“崽崽你終于回家了……”“你平平安安的真好……能看見你真好……我的孩子也長這么大了……”“當(dāng)初是我糊涂啊,我對不起那些人,我就是怕你看不起我這個(gè)老妖婦……”“阿娘我從未厭惡你,我也很想你……”白鹿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它的頭緊緊抵著老婦人的肩膀,鹿角卻小心翼翼地不敢戳到老人。石嶼與蘇彌站在一側(cè),看著白鹿與老婦人,石嶼看見白鹿那雙清冷的眸子中竟也是落了淚,小小的淚珠折射出點(diǎn)點(diǎn)光芒,像極了這山間螢火星辰。許是這山里的一切都知道,這對母子互訴的想念。即便沒有血緣關(guān)系,即便妖母仙子,即便忐忑恐懼不安,可那些情意,那些揉入血骨的親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割斷的。世間許是有百惡千罪,可愛卻并無對錯(cuò)。石嶼瞧瞧抓了抓大獅子的尾巴,心中竟有一些喜悅,能看到母子重聚真好。——————————石嶼和蘇彌最終還是吃上了老婦人燒的菜,只是老婦人已食素多年,并沒有什么葷腥。飯后白鹿將蘇彌與石嶼二人送至院子口,白鹿微微俯身,向石嶼道謝:“謝謝你為阿娘做的靠墊?!?/br>石嶼擺了擺手表示沒關(guān)系。“你們來此可有什么事,如果有何我可幫忙的,我定盡力而為?!?/br>“嘖,”蘇彌吐出一口煙霧,“一開始就與你說,想用一下你的尾毛?!?/br>白鹿有些嫌棄的想再甩蘇彌的一身土。石嶼張口道:“窫窳的封印要失效了,要八種祥瑞之物?!?/br>白鹿有些明白過來,它自然也是知道窫窳的,雖然他并不知道之前是如何將窫窳封印住的,雖然很嫌棄蘇彌,不過好歹蘇彌也是個(gè)上神,既然有所相求,應(yīng)該確實(shí)是有用的吧。只是……白鹿看了看蘇彌,又看向石嶼:“你來拔——”無論如何它都不想讓那個(gè)邋邋遢遢的蘇彌碰自己尾巴。石嶼抿了抿嘴,看著白鹿扭著臉把自己那一小團(tuán)尾巴翹起來一點(diǎn)。石嶼走到白鹿身后,先是伸手抓了一下那毛茸茸的鹿尾巴,看到白鹿有些不滿地抖了抖尾巴,才有些可惜地十指握緊,往下薅了一把。然后石嶼將手中的那一小把鹿尾巴毛裝進(jìn)了一個(gè)小袋子。“多謝。”蘇彌俯身向白鹿道謝。白鹿見蘇彌懶散的樣子慣了,忽然這一句認(rèn)真的道謝反而弄得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稍稍側(cè)偏過頭:“只是看在你們?yōu)榘⒛镒瞿莻€(gè)靠墊的份上……”“以后若是有何需要幫忙的,也可來找我,”蘇彌將一張字符放到院子的圍欄上,“你母親轉(zhuǎn)世之事,也可來找我?!?/br>白鹿有些訝異地看了看蘇彌,而后嘴唇動了動,很認(rèn)真地說:“謝謝?!?/br>“禮尚往來罷了,”蘇彌拉過石嶼,“我們隨意走走,明早之前就離開?!?/br>白鹿站在院子口,目送石嶼和蘇彌離開,而后叼起那張字符,進(jìn)了那亮著橙色燈火的屋子。蘇彌劃了一個(gè)法陣,將那裝了白鹿尾毛的袋子放在中間,隨著光芒亮起那袋子也漸漸消失。“這樣就到童果他們那里了么?”石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嗯,”蘇彌挑著煙桿,“上次在半吊子除妖師那留了這個(gè)法陣的另一半。這山里景色好,再帶你轉(zhuǎn)轉(zhuǎn)?!?/br>石嶼想勾住蘇彌的手指,卻心口一疼,就像是前兩日那般……“怎么了?”蘇彌感覺到石嶼的動作頓了一下。“沒事,”那疼痛感又稍縱即逝,甚至讓石嶼以為那一瞬不過是錯(cuò)覺,“我們走吧?!?/br>————————而此時(shí)幾個(gè)身著黑色寬袍之人,正站在白鹿與老婦人的院落外——“又一替魂已歸位,看來他們已經(jīng)拿到白鹿的尾毛了。”“這樣下去,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