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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彌舉起煙桿,在胸前緩緩地?fù)]動著,煙桿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阻力,但終究還是堅定地?fù)]舞了下去。這世間啊他確實依舊覺得無趣要多一些,也不覺自己有什么庇佑之責(zé),可是啊——“是非正邪,論起來確實無趣?!?/br>“我便是不和你論正邪,只與你說說世間有趣的?!?/br>蘇彌提起揮舞完的煙桿,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又對著面前噴了過去。“燭龍留下窫窳,那是父對子之愛,對其妻之念。”這次的符文卻沒有凝聚成形,而是緩緩聚合在了一起,一點一點向內(nèi)坍塌,縮成了一個越來越小的球。“天帝復(fù)活窫窳,是君對臣之垂愛,是對先輩之敬。”小球逐漸縮小,慢慢地從直徑三尺縮到不足一枚棗核大小,就在這時,蘇彌緩慢而堅定地將煙斗敲在了小球上。“而你,從未想過,這一切災(zāi)禍原本可以結(jié)束的,卻因為你一人荒誕而復(fù)活窫窳導(dǎo)致人間災(zāi)禍。”“我是不知你為何執(zhí)意復(fù)活窫窳,但你從未想過有何后果,你想到的只有你自己?!?/br>霎時間,小球猛得炸裂,一圈幾乎要形成實質(zhì)的沖擊波伴隨著渺渺的霧氣向著四面八方?jīng)_去,所有的絲線仿若遇水的灰塵一般轉(zhuǎn)瞬消融。天地間一片清澈明朗,再也看不到任何絲線的蹤跡。念因嘆了口氣,垂下的右手中又出現(xiàn)了一把黑色的劍,只是這次的這把劍依舊的鋒利,卻并無先前那把堅硬、一往無前的樣子,而是仿若一只扭動的靈蛇,在空中嘶嘶的吐著信子找尋著機會。“吾就是看不得這世間假惺惺祥和的樣子,明明所有人都有怨恨,卻隱忍著互相找著借口。”“神怎樣,人又怎樣,吾為巫魔,可吾就是要得了一切,比你們過得都快活?!?/br>念因從羊首上,又是一個大跨步向著蘇彌的方向躍起,只是腳下的羊首這次卻仿若不堪重負(fù)般大幅度向下擺動,龜足深深地陷入了土地中。念因仿若大鵬展翅,身上的紅袍又好似一團燃著的烈火,他的右手高高舉在半空中,抓著那把軟劍對著蘇彌當(dāng)頭就是一記凌厲的下抽。蘇彌也曾覺得人界都是欲望相爭,仙界不過表面祥和實則淡漠,這世間不過如此,沒什么好喜歡的也說不上討厭,爾爾而過罷了。可是卻又那么一個帶著點頑固的小石頭悄悄落入他的掌心,帶著人間風(fēng)里的溫柔,卷著為神的庇佑感念,在他眼前,在他懷中,在他背脊,也在他心里。哪怕只為這一人,他也愿意做盡天下無趣事,擔(dān)起世間煩惱憂。他也曾不信因果不屑天責(zé),可現(xiàn)在看來,終是注定。蘇彌對著念因飛來的方向直直地舉起了煙桿。“確實,人有頑劣,神也無法全然肆意,”蘇彌的煙斗中快速飄散出大量的霧氣凝結(jié)成一面堅硬的盾擋在了念因擊來的劍軌上,“可正是因為,相互獨立卻又相互交纏,這世間才有了現(xiàn)在的樣子。”“這就是我與我所愛之人所期許的樣子?!?/br>“你敢言心中毫無怨恨?”劇烈的金鐵交擊聲又一次響起,念因一擊未果,踩在云氣形成的盾上一個借力又翻騰向了空中。“我有怨恨,”蘇彌探出手,將煙斗放在了煙霧上,“可我絕不因自己的失意而為那些本應(yīng)祥和安樂的人帶去災(zāi)禍?!?/br>“虛偽之言!”念因升到了最高處,鼓動魔力撐直了長劍,又?jǐn)[直了身軀,身上的紅袍如烈焰般肆意綻放開來,隨后又緊緊地貼附住念因的身軀。念因整個人仿佛燃燒著尾羽、從熾熱的日心中穿透而過的利箭一般,一往無前地向著蘇彌射去。“這不是虛偽,”蘇彌淡淡一笑,“這是我的責(zé)任?!?/br>說時遲那時快,念因已沖到了蘇彌的頭頂,血色的紅袍與黑色的魔劍仿若凝成一柄利鉆,狠狠地鑿向了蘇彌,而蘇彌卻松開了煙斗和云氣,像是放棄了抵抗。激揚的塵土從地面升騰而起,罩住了蘇彌和念因,結(jié)界內(nèi)的石嶼只能看到炸裂而出的蘇彌的衣服的碎片。就在石嶼忍不住要沖出結(jié)界時,灰塵漸漸落下。呈現(xiàn)在石嶼眼前的,是略顯凄慘躺在地上的念因。和須發(fā)皆張,昂首露頸,渾身奔涌著奪目金光,一只腳緊緊踩在念因身上的大獅子。大獅子高高翹起于身后,鬃毛處呈火焰狀鏤空尖形的尾巴發(fā)泄般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與往常相比稍顯張狂與渾厚的聲音響徹了天地。“所以,我是神,而你是巫魔?!?/br>作者有話要說:在山海經(jīng)的傳說中,窫窳是被貳負(fù)殺死后,被一群會巫術(shù)的獨立在仙與人之外的人復(fù)活的。至少在山海經(jīng)的故事體系中,是沒有明確的“魔”這個概念,而是以巫魔出現(xiàn)的。念因是我自己編的人物,但窫窳和貳負(fù)是確實有傳說記載的,這個終章故事,還是會稍稍依托一點點山海經(jīng)的記載,但主要故事都是我編的,考據(jù)黨不要太認(rèn)真第91章念因(三)——————————————————石嶼在夢見前世中見過蘇彌原型的樣子,本來只覺確實很大,但此時親眼所見,蘇彌,狻猊,龍之五子赫然立于他百米開外,除去震撼,更多的卻是一涌而上的心悸。他本為自己一人之愿而來,現(xiàn)卻負(fù)天下之重而戰(zhàn)。這是他的愛人,也是天下神明。石嶼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有著前所未有的充實和熱盈,關(guān)于生活的希冀,與蘇彌并肩的勇氣,前世的愧疚懊悔,這一世還可遇見的感恩,甚于連那些,不愿自己的大獅子被他人所欺負(fù)的不滿,也不希望蘇彌看向別人的嫉妒。石嶼站在那里,恍若四季流轉(zhuǎn)星河隕落,記憶中種種如走馬燈一般一一從他眼前滑過。百年前剛化作人的不諳世事,這一世自幼對情了無所感,似乎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里與周遭的一切的融合在一起,蔓延生長,最終成了那不可名狀的心意感覺。“百子歸!”童果的一聲叫喊,將石嶼從那怪異又充盈的感覺中拉了回來。石嶼回過神,看到那封印窫窳的罐子,在剛剛那短短的瞬間,又多了幾條裂痕。而百子歸的手掌已竟開始滲出血,染紅了袖口的位置。童果連忙畫下幾道咒符,加固罐子的封印,而后坐到百子歸身邊,與他肩膀相抵,繼續(xù)一起進(jìn)行封印。“窫窳即便出來,只要還在結(jié)界之中,就可再用罐子收住,”童果看著那個罐子的破裂之勢似乎不可逆轉(zhuǎn),“我們不如干脆讓罐子裂開,再進(jìn)行封印。”“那樣的話,只我二人的力量或許不夠?!卑僮託w也并非沒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