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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下后熄滅,殿內(nèi)瞬間暗了下去。顧南將被子拉上來將三人蓋住,輕聲道:“睡吧。”小皇子早已睡去。殷承安于黑暗中握緊顧南的手,眸色深深。三年來,一千多個夜晚。只有今夜,難得好眠。作者有話要說: 寫承修前世生平那一段的時候突然有點想哭。☆、78|8.4大啟景昭帝所誕十一子,眾人皆嘆大才,仁厚寬博,聰慧毓秀,只是這些,向來與皇五子殷承安沒有牽扯。世人眼中,太極殿罪妃之子,性情陰鶩懦弱無能,能于深宮中得以存活便是大幸,哪里還能求得其他。世事混沌,心如明鏡之人寥寥無幾。多少人只記得少年帶著幼弟沉浮深宮低眉斂目的模樣,卻忘記了三年前,太極殿殷承安站于梅樹下仰首勾唇,也是極盡風流的少年。三年低眉沉默,一朝涅槃重生,自是榮耀加身,尊貴無匹。顧南抬眸看殷承安,后者正好放筆抬頭,視線相對,殷承安勾唇輕笑:“太傅。”一笑間的俊美風流,煞是惹眼。顧南站起來走到桌前,低頭拿起桌面上的書卷,將上面的批注一一看過去,眉眼間不自覺染上了些許笑意。“不錯?!鳖櫮戏畔聲骸白⒅卮缶?,頗有風范?!?/br>旁邊的殷承修渾渾噩噩舉著策論卷開口:“看看我的,太傅。”顧南笑著接過他手中的書,只是一眼,便笑了起來。“修文先習字,七殿下?!?/br>小皇子臉一紅,伸手搶過書合上:“不要笑,總有一天我的字也會很好的?!?/br>這話顧南自然是相信的。殷承安站在后面看看自己的幼弟,再看看眉眼含笑的太傅,只覺著心里滿是柔軟。三月時光匆匆而過,太極殿的梅花謝了,枯萎的紅色落在石桌和青石道路上,又被新開的花朵覆上。昔日荒蕪太極殿,如今也能攬得住風光。殷承安聰慧毓秀,心思細膩,很快便對所學策論了然于胸,氣質(zhì)內(nèi)斂中,舉手投足隱隱可見帝王風骨。比起前世少了些陰鶩偏執(zhí),多了些明悟通徹。又過了一個月,景昭帝殷胥于御書房考察皇子策論,八歲以上皇子皆在此列,太傅跟隨其后。景昭帝坐于中央,垂眸在諸皇子身上略過,在看到殷承安時停頓一下,隨之捕捉痕跡移開。除了顧南和殷承安,沒人注意到。殷承安眼眸暗了暗,面上依舊還是從前低眉斂目的模樣,從容的氣度也被刻意收起,被懦弱陰郁掩蓋。一炷香后,殷胥出了考題,顧南抬眼一看,是中的一段。分上中下三卷,第一卷寫德治,第二卷寫人治,第三卷寫國治,其言灼灼,示意明遠,是為當世大家所推崇。只是顧南卻難免揣摩景昭帝的用意。因為這,乃是無雙谷先祖所作。顧南身為無雙谷弟子,對其中道理自是通悟,殷承安為顧南輔佐,受其影響,對的了解只怕比當代許多大儒還要深幾分。題目一出,大皇子殷承祈起身一拜,從德治篇至國治篇,侃侃而談。景昭帝這些個兒子,每一個都不是平庸之輩,顧南聽著殷承祈的話,雖不算全面,但也能從中聽出幾分道理,顯然在讀書上是下了功夫的。殷胥對大兒子也還算滿意,之后二皇子三皇子都站起來說了一些,措辭也算精妙。四皇子向來逍遙,只好游歷雜志不喜策論,站起來落落大風承認:“幾位皇兄說的極好,我便不露拙了?!?/br>殷胥知道他的性子,無奈笑笑:“坐下吧?!?/br>視線便落在了殷承安的身上。室內(nèi)一時間寂靜無聲,殷承安不動聲色看向顧南,后者沉吟片刻,隱晦對他搖了搖頭。殷承安眸子暗了暗,起身站起行禮后開口,說到一半,其余幾位皇子身后的太傅便已經(jīng)忍不住搖起頭來。不是他說的不對,而是他說的大多是在復述旁人的話。除了四皇子,其余皇子臉上也隱隱露出不屑。殷胥聽著殷承安說完,臉上沒什么異樣的表情,揮手讓他坐下了。正午時分出了御書房回太極殿,一路上殷承安不曾開口。顧南知道他的想法,三年受盡苦楚,難免想著表現(xiàn)自己獲得些尊重,可如今明明有見解卻不能說,落得他們嘲笑,心里自然不好受。少年心氣最是高。殷承修半個時辰前便在太極殿外等著,遙遙看見太傅和兄長的身影,笑著跑過去:“哥哥,今日考試如何?”殷承安沉默不語,小皇子也不傻,小心翼翼看看兄長和太傅,伸手勾住了自家哥哥的手。小孩兒的手掌柔軟嬌嫩,殷承安心情稍好了一些,臉色卻還是黑的。顧南看著他的背影嘆氣。小孩兒傲嬌了怎么哄,真是愁人。原本想著飯后和殷承安談談心,結(jié)果剛放下筷子,裴冷秋便帶了口諭前來,召見顧南。顧南謝過大太監(jiān)跟隨其離去,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殷承安黝黑的眸子里閃過些許擔憂。小皇子扯扯哥哥的袖子:“哥哥,太傅是不是要被罵了?”聞言,殷承安眼眸中的暗色更深幾分,伸手摸了摸小皇子的頭發(fā),沒有說話。御書房。景昭帝坐在桌前,聽到開門聲抬頭看去,微微一笑:“來了,坐吧。”顧南依言坐下,剛坐下便看到桌上放著一本書——。殷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今日你也在場,覺得朕的皇子們怎么樣?”“非平庸之輩?!鳖櫮系?。“這話說的也太籠統(tǒng)了一些?!本罢训劭此谎郏骸邦櫮?,若論資質(zhì)和野心,朕的皇子們個個不差,為何你偏偏選擇了承安?”顧南笑而不語,伸手將面前的書推近殷胥:“因為,顧知還想要輔佐的,只有一個殷承安?!?/br>殷胥愣了愣,突然想起許多年之前他也對顧敬之問過這樣的問題。當時顧敬之是怎么回答的呢?是了。殷胥垂眸勾唇一笑,當年他也是這般淺笑看著自己,道。顧敬之想要輔佐之人,只有一個殷胥。一句話用平淡語氣說出的承諾背后,是八年不計回報的付出,是八年耗盡心血的籌謀。想到這里,殷胥靠后半瞇著眼睛笑了笑:“果然是無雙谷教出來的弟子?!倍嗝聪嘞?。顧南淡然向他頜首。四周突然起了風,掀起桌上的書,書頁翻動后最終停到扉頁,顧南看過去,上面一手小楷風骨盡顯——于大啟天祈三十年贈予殷胥,愿以此警之示之,灼灼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