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又和薛花花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心眼比我們年輕時(shí)小多了，芝麻大點(diǎn)事就抓著不放，哎，豬場沒了好啊，誰要天天和她們打交道，估計(jì)得少活好幾年?！?/br>
    含沙射影地把在場年輕點(diǎn)的都罵進(jìn)去了，好幾個(gè)臉色不好看，孫桂仙渾然不覺，站在院壩里等，等陸楊挑著籮筐經(jīng)過，她就喊，“下工了下工了，忙了天比農(nóng)忙還累，花花啊，咱年紀(jì)大了，掃豬圈收拾灶房讓她們年輕人做去，咱回家了。”怕薛花花和她唱反調(diào)，推著薛花花出了院壩，順便和陸楊打招呼，“鑰匙在灶臺上，我們先走了啊。”

    留下豬場的幾個(gè)婦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表情都不太高興。

    但沒辦法，孫桂仙和薛花花是長輩，又是下工后才離開的，誰都不好意思說什么。

    孫桂仙嘗到甜頭，天天到時(shí)間就在院壩等著，下工就拉薛花花趕緊離開，有的人，你付出再多人家都覺得你應(yīng)該的，既然是應(yīng)該的，讓她們也試試那種滋味。

    薛花花覺得不好，但這兩天下雨，家里很多事沒來得及收拾，曬干的柴火堆在角落沒碼，地里的蔬菜沒施肥，田里的稻根沒拔，還有玫瑰花的架子有些腐朽了，里里外外事情多得一籮筐，故而沒硬撐著留到最后，雨后的路濕噠噠的，她禁止西西他們上山撿柴了，怕他們摔著。

    趕著下工后的時(shí)間，把蔬菜施了肥，玫瑰花的架子換成新竹架子，又去田里把稻根，人累得夠嗆。

    待把田整理出來，今年的第一場雪降臨了。

    雪不厚，茅草屋頂堆著薄薄的層，遠(yuǎn)看晶瑩透亮，十分雅觀，東東搬出高凳子，要摘屋檐的茅草玩，小明替他穩(wěn)著高凳子，見夠不著，又在高凳子上搭了根凳子，晃悠悠的，東東爬上去就下不來了，只得扯著嗓門喊薛花花。

    薛花花請了天假在家休息，昨天托人去公社買了一斤多rou，準(zhǔn)備給東東他們做好吃的，聽到喊聲時(shí)，她正在灶房切rou，透過窗戶，見東東害怕得紋絲不動，她擦著手走了出去，“我看你是找不著玩的了，爬那么高干什么，摔下來把你屁股都得摔腫?！?/br>
    東東仰頭看著結(jié)冰的茅草，草尖有滴特別大特別圓的冰，像水滴飽滿滴落前的狀態(tài)，他伸手要那個(gè)，薛花花毫不猶豫拍下他的手掌，“巴掌要不要?！?/br>
    東東趕緊縮回手，悻悻的藏在衣兜里，薛花花抱他站穩(wěn)，吩咐他把凳子放回去，“洗了臉寫作業(yè)看書，快考試了，別天天惦記著玩，你寫的保證書我還留著，啥時(shí)候考個(gè)第一名回來啊？”

    保證書是去年寫的，東東都快忘記這茬了，提及這事，他渾身不自在，這學(xué)期他聽西西的話好好在學(xué)，經(jīng)?？磿鴱?fù)習(xí)，但始終是全班第二，氣人的是，有次第一名只比他多0.5分，他有什么辦法，他的成績?nèi)テ渌嗟脑挘ＷC是第一名。

    “奶奶，我明年能不能轉(zhuǎn)班啊，轉(zhuǎn)班的話我保證能考第一名?！?/br>
    薛花花回頭看他眼，不知怎么想不到陸德文剛挑水的情形了，反問東東，“你咋不留級呢，留級的話保證沒人比你厲害?！睎|東班里的情況薛花花知道些，每次考第一的是個(gè)女生，爸媽下鄉(xiāng)的知青，在農(nóng)村生的她，戶口有在農(nóng)村，沒法弄到城里讀書。

    東東不吭聲了，留級是丟臉的事，只有差生才留級，他是堅(jiān)決不想留級的，“算了算了，我還是繼續(xù)讀吧，奶奶，mama她們什么時(shí)候回來??？”

    “過年就回來了，先把凳子搬進(jìn)房間擱著，和小明好好寫作業(yè)?！?/br>
    院壩里凍結(jié)了層薄薄的冰，薛花花提醒他們別去院壩玩，洗的衣服還沒曬干，濕了的話找不到衣服換，東東無聊的哦了聲，把高凳子搬進(jìn)房間，趕緊去摸晾著的衣服，濕潤潤的，不知啥時(shí)候能干，沒有衣服換的話，薛花花就不讓他們出去玩雪，他問小明，“你家沒有換的衣服了嗎？”

    小明的衣服全是去年的，穿著有點(diǎn)小了，不過能穿到明年，他攤手，“沒了啊，我的衣服我爸爸用小柜子單獨(dú)裝的，就這兩件?！标懨髯咧皼]想到會待這么久，幸好留了家里的鑰匙給薛花花，要不然小明還沒厚衣服穿呢。

    “好吧，咱都沒衣服換，不能去豬場打雪仗了?！?/br>
    看著灰蒙蒙的天，小明嘆了口氣，“是啊，大寶他們肯定在玩了。”兩人又同時(shí)嘆了口氣，薛花花聽得好笑，說道，“大寶多大了，他才不和你們玩了呢，再說，這兩天的雪不大，沒堆積多少，打不起來雪仗的?！?/br>
    不讀書后，劉大寶猶如脫韁的野馬，天天跑得沒影，村里除了西西他們，估計(jì)沒人和他說得上話，她提醒孫桂仙多注意著點(diǎn)，防止大寶和外邊的人伙同起來做壞事，孫桂仙說他沒那個(gè)膽兒就過去了，好像沒咋放在心上。

    想到這，薛花花突然問西西，“你在公社看到過大寶沒，他奶說他好多天不回家了?！毖ɑ]別的意思，就隨口問兩句，不料西西真的知道，“他不在公社，認(rèn)識了幾個(gè)鎮(zhèn)上的人，天天和他們混呢，小瑞哥說有次大寶還去他們學(xué)校打架來著。”

    “跟初中生打架？”薛花花皺眉。

    “嗯。”對大寶的事西西了解得不多，有天早上遇到小瑞，小瑞和他說的，“奶奶，大寶好像有對象了，是鎮(zhèn)上人家的姑娘，爸媽在鎮(zhèn)上工作，挺有錢的?！毙∪鹗谴謇锏暮脤W(xué)生，將來能考縣里的高中讀書，他的話西西不知真假。

    “他才多大啊。”薛花花不太相信，大寶懶是懶了點(diǎn)，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還是有數(shù)的。

    薛花花炒的回鍋rou，拌著干筍炒的，還攤了幾張雞蛋餅，做了四碗疙瘩湯，菜上桌，東東像打仗似的瘋搶起來，薛花花教他慢點(diǎn)，東東眼睛盯在碗里挪不動了，“慢不下來，奶奶，咱好久沒吃rou了，這點(diǎn)rou都不夠吃的。”

    前段時(shí)間薛花花天天忙到天黑，飯是西西煮的，除了雞蛋餅，還真沒吃過rou，薛花花夾干筍吃，rou留給他們，說道，“奶奶沒去公社，等良田奶奶再去公社多買兩斤，讓你們吃個(gè)夠?！奔依锏腻X是夠花的，真的是太忙沒空。

    “奶奶你有錢嗎？要不還是不買了，反正隊(duì)上殺了豬咱就有rou吃了。”東東低著頭，不忘給薛花花夾rou，薛花花把rou夾給他，“你自己吃，奶奶喜歡吃筍子。”

    “奶奶，你嘗嘗嘛，很好吃的?！睎|東不懂，世上怎么有不愛吃rou的人，反正他是怎么吃都吃不夠的，如果天天都能吃就再好不過了。

    薛花花嘗了口，叮囑他們別亂跑，下了雪路打滑，摔著就慘了，東東嘴里含著rou，不住的點(diǎn)頭，保證哪兒都不去，下午乖乖在家寫作業(yè)，小明跟著附和，眼睛也是放在碗里的rou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