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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并非所有香料都燒得,京城內(nèi)好些人的病都是熏出來的?!?/br> “是……是!” 繞過屏風(fēng)之后,果不其然又是慘白的床鋪。聞人煜虛弱地躺在當(dāng)中,唇色發(fā)白,汗水打濕了臉頰的青絲。 “你來了。”他疼得有氣無力喊了聲。 顧夕昭打量了一眼,鎮(zhèn)定地坐下,一邊翻開藥箱一邊道:“臉蛋倒是護(hù)得很好?!?/br> 聞人煜笑了聲:“著實是嚇到了,以為護(hù)著頭能好些。” 說話時袖子已被顧夕昭挽上去了一截,紅彤彤一片都是拳頭大的包,清晰可見幾根黑漆漆的刺,總之是一塊好皮都沒給他留下。 “叮得很完整?!鳖櫹φ呀o出了評價,從藥箱撿出銀鑷子,“挑了刺后上點藥,隨后我會再開些內(nèi)服的藥,按時吃,三至五日可見效?!?/br> 從頭至尾無多的廢話,說完便以布墊于聞人煜手后,讓侍女掌燈上前,低頭認(rèn)真挑起刺來。 他手上的動作亦干凈利落,鑷子半點不曾碰觸過聞人煜,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傷口就已經(jīng)處理好了。熱水已備好,顧夕昭將銀具與自己的雙手洗凈,整理好藥箱后,旁邊侍女便捧著筆墨過來,方便他寫方子。 除了看傷口,其余時間顧夕昭多一眼都不肯看向聞人煜,寫方子時也只用側(cè)面對著他。燭光投在他瓷白的下巴上,他輕挽著袖子,大夫的聲音總是教人心神安寧,出口的話卻不然。 “斷腸草五錢,砒/霜兩錢,煮一碗水,和一杯鳩酒飲下?!?/br> 聞人煜一震,不可思議道:“顧太醫(yī),可有開錯方子?你這是要治我還是害我?” 顧夕昭手上還未寫完,淡淡道:“原來國師對藥方也有研究?!?/br> “……你好歹寫一些看起來不像是毒/藥的,我就算沒有研究,斷腸草、砒/霜、鳩酒,哪個聽起來像是藥了?” “是么?那便改雪上一枝蒿五錢,曼陀羅兩錢,國師若怕苦,從那馬蜂窩中挖一斤蜜拌著吃?!?/br> “……” 說話間他已經(jīng)寫好了方子。侍女聽了這段對話,愣了半天不知道是該退到一邊,還是等他重新寫過。而顧夕昭卻像已經(jīng)完成了使命,起身整理好衣袍,提起藥箱準(zhǔn)備離去。 “慢著!”聞人煜叫住了他,“你不想知道國師府為什么會多出個馬蜂窩么?” 顧夕昭頷首:“下官是大夫,并非養(yǎng)蜂人,馬蜂窩長在何處與我何干?” 聞人煜早猜到他會這么說,略帶深意笑了:“這是紅武將軍牧青斐的贈禮。聽說顧太醫(yī)早有要向牧府下聘的打算,我好心提醒提醒。顧太醫(yī)閑時可以學(xué)學(xué)養(yǎng)蜂,哪日得了蜂巢也不至于和我一個下場。” 這確實有些出乎顧夕昭意料。他難得抬起頭來,溫和的雙眼有些許困惑:“牧將軍?她怎可能有這般小孩行徑?” “知人知面不知心,顧太醫(yī)可知道?” 聞人煜意味深長說了這句。 兩人相視片刻,聞人煜那張略微虛弱的臉落在顧夕昭眼中,博不了半分同情。顧夕昭很快回了神,拱手道:“國師有心,下官謹(jǐn)記。告退。” 說罷頭也不回出了門。 他一走,聞人煜這才把那個侍女叫來,要她捧藥方上前。細(xì)看才知道是普通藥方,并非他剛才說的那些,嗤笑了一聲:“這個顧夕昭,喜惡還真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br> 三更半夜為討厭的人出診,著實不是歡喜的事。顧夕昭進(jìn)了月光下的游廊,走了好些距離,正待要出府時,瞥見頷首侯在游廊邊上的侍女中,有人捂著手,手有紅斑,咬著唇面露苦色。茶盤端在另一位侍女手上,熱氣清晰冒著。 顧夕昭在她面前停了腳步,輕聲問:“被燙著了?” 聲音比起剛才和聞人煜說話時,溫柔了何止百倍! 侍女驚慌失措,頭埋得更低了:“是,是……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被燙的是你,何錯之有?”顧夕昭笑了,掏出手絹墊在掌中,探了出去,“我是大夫,你若不介意,可以讓我看看傷勢。燙傷說嚴(yán)重也不嚴(yán)重,萬一在手上落了疤,女孩子家總會多在意些。是被這茶水燙著的么?” “是……奴,奴婢位卑,不敢越矩讓太醫(yī)親自診治。” “醫(yī)乃仁術(shù),有訓(xùn)曰‘富者我不貪其財,貧者我不厭其求’,你就當(dāng)是成全我吧?!彼Φ馈?/br> 如此溫柔溺人的話語,早把那侍女的臉烘得緋紅,連旁邊捧著茶盤站著的那個侍女及周圍幾個都不能幸免,全漲紅了小臉看向顧夕昭。方才太過匆忙沒有細(xì)看,此時游廊之下燈火明亮,但見顧夕昭眉目清秀,溫和的眉眼像是話本中出來的癡情書生,芳心一顆跟著一顆跳耀起來。 侍女暈乎乎地把手放在了手帕上。 “還好,熱茶離了火有些時候,不太嚴(yán)重。”他仔細(xì)端詳著,另一只手打開了藥箱,“這是清涼膏,搽一點會舒服些,也不會留疤痕。半個時辰內(nèi)莫要碰水,明日起來就好了。” 侍女只覺得手心發(fā)燙,顫巍巍接過了他手里的小瓷瓶,蚊子聲道:“奴婢謝過顧太醫(yī)。” 顧夕昭做好該做的,回禮一笑,收好藥箱出府而去。 他手帕尚留在那侍女掌中,身影才剛消失在院外,幾個侍女便嬉笑著搶奪起來。 次日清晨,李長空破天荒發(fā)現(xiàn)時近辰時,他家將軍的閨房居然門扉緊閉。 他緊張得在門外瞎轉(zhuǎn)悠了幾圈,已經(jīng)開始懷疑牧青斐莫不是橫死在了房中,可又不夠膽去吵上一二。等了半天沒動靜,著實擔(dān)心,只好把夫人請了來。 盧氏推開門,酒氣撲鼻而來,她捏了鼻子,忙叫人把門窗打開,去煮了醒酒湯來。 “她少有睡懶覺的時候,我想著讓她多睡會兒。這是喝了多少,快把整座房子都給釀了?!北R氏擔(dān)心地上前搖起女兒來,邊搖邊問,“說起來我可從未見過她飲酒,再有下回,長空你可得攔著她,可不能再讓她喝了?!?/br> 長空侯在屏風(fēng)之外,接話道:“是,夫人。將軍在西廊也少喝酒,偶爾有喜事,一兩杯過個舌尖罷了,怕誤事。我也不知道她喝醉酒會這樣……” 推了半晌,床上的人兒總算醒來了。 牧青斐只覺得頭上有萬斤重,近看她娘親,鼻子眼睛都糊作了一團(tuán)。她難受地倒在床上,不知是醒是夢,喝了碗醒酒湯下去,這才舒服些。 舒服了,酒氣散了,腦子里朦朦朧朧的東西就一個跟著一個鉆了出來。 她一拍被子,騰地坐得筆直,兩眼驚恐地盯著床上一處:“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李長空被她喊得緊張,差點把刀拔了出來,“將軍想要誰完了,我這就去辦!” 牧青斐被他喊得更是苦不堪言,泥鰍般又鉆進(jìn)了被窩里,把盧氏嚇了一跳,怎么扒她被子也扒不開。半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