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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過去,正好看到那一抹清減的身影。 “安平兄?!备狄莩雎曅Φ?。 儷玄順著傅逸的目光看過去,心下微沉,卻是笑著迎了過去,“安平,如今你可是聞名天下了?!?/br> 宋軒一笑,理了理袖子,雙手平舉到眼前交疊,俯身對兩人行了一禮,“此戰(zhàn)之功,并非僅僅是軒與明初兩人之功。無論是那些浴血沙場奮勇犧牲的士兵,還是景初、子緒你二人,都應(yīng)該共享這份榮耀?!?/br> 傅逸與儷玄聞弦歌而知雅意,俱認(rèn)真回了一禮。 三人對視,含笑不語。 隨后宋放又與兩人見禮,行完這些虛禮后,宋放偏頭望向宋軒,“兄長,稍后還有很多時間寒暄,我們先上馬車,進城后再寒暄吧?!?/br> “的確,時日頗長,安平先上馬車歇息吧?!眱Φ馈?/br> “春寒料峭,逸今日穿得少了些,也打算先回馬車了。”傅逸給了宋軒一個頗好的理由。 宋軒知道幾人的擔(dān)憂,不過一笑,卻也沒有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他與宋放沒有回大將軍府,而是回了衡玉的宅子。回到宅子后,宋軒小憩了半個時辰就起來了,一直窩在書房里提筆書寫整理東西。 入夜。 “兄長?!彼畏艓缀跸胍蛟谛珠L面前,讓他停下筆好好休息。 宋軒抬手,用手帕捂著嘴,壓抑著低聲咳了起來,隨后輕描淡寫抹去唇角血跡,繼續(xù)凝心靜神提筆寫字,恍若沒有聽到宋放的聲音。 “兄長!”宋放提高了聲音。 宋軒抬頭看他,目光冷清,神色平和。 被這樣包容又溫煦的目光望著,宋放幾乎想要掉下淚來。 “放兒,軒的身體軒知道。如果再不把這些東西寫下來,軒可能就沒有寫下來的機會了?!?/br> 宋放哽咽,“若是兄長所寫乃機密之事,那讓放來為兄長代筆吧,兄長說,放寫?!?/br> 宋軒輕聲嘆息,對上宋放的眼神,找不出拒絕的話,默默把位置挪開給宋放,自己倚靠到軟榻上休息。 “……待匈奴左單于死去之后,進攻其西部牧場,右單于素來……” 輕而緩的聲音節(jié)奏不變,在室內(nèi)響起。 明亮的燭火照耀下,持筆記錄的人手不停顫抖,原本灑脫的字跡也失缺了風(fēng)骨,變得異常潦草。 “玉兒什么時候能趕回來?”宋軒中斷了闡述,出聲問道。 宋放手一顫,一團墨跡滴到紙上,暈染成一大團墨跡。 宋軒瞥見了,柔聲道:“日后你要多思多慮,莫要急躁,也不要總是惹父親生氣,父親身上的擔(dān)子太重了?!?/br> “是,放日后定會多思多慮,遇事沉穩(wěn),只是父親那里,放怕是還要兄長為放從中周旋才是?!彼畏胚B忙說道。 “開春了,匈奴與衍朝不會再有什么大動作,你也該回洛陽了,那時候你與葉氏的女郎君就該成婚了,哪里還能處處依靠兄長和父親?” “放素來愚鈍……”宋放有些說不下去了,偏過頭沉默不作聲,半晌,悶聲道:“按時間算算,也就是這兩三天的功夫。” 兩三天啊…… “院子外的桃花已經(jīng)開了,推開窗吧,軒想嗅一嗅桃花的清香?!彼诬庉p笑著使喚宋放。 宋放一派沉默。 他的兄長素來是個喜歡親力親為之人,能自己動手就很少麻煩其他人。可如今卻這般自然使喚他,只能說明兄長現(xiàn)在的悠閑輕松姿態(tài)全都只是表面?zhèn)窝b。 他默不作聲走去窗邊,將窗子支開。 有春風(fēng)穿堂而入,帶來淡淡的桃花清香。 駿馬疾馳,踩踏雪水飛濺,高大的城墻逐漸倒映在瞳孔里,衡玉拉住馬匹,緩緩放慢了速度。 兩日前軍隊抵達容城后,左軍就在容城暫時駐扎防備匈奴。衡玉把事情都交付給兩位副將,一個人脫離了隊伍,騎著一匹駿馬趕回雍城。 翻身下馬,黑色斗篷掀起飛揚的弧度,身穿玄色常服的衡玉牽著馬匹,翻手向守門的士兵示出自己的令牌,很快就被迎進了雍城。 她沒有停留,往自己的大宅趕去。 走入大門,越過大廳,穿過庭院,被下人領(lǐng)著來到了宋軒所住的院子。 剛剛靠近,衡玉就聽到了一首熟悉的曲子。 時光更迭歲月變遷,這一首宋軒常撫的曲子卻在時光的彼岸靜止。 衡玉隨手折下一支桃花,緩緩?fù)崎_院門,目光在院子里掃了一圈,最后在廊下定格。 她腳步輕盈走了過去,將桃花擺在了宋軒手邊,輕聲笑道:“軒堂兄,玉回來了?!?/br> 宋軒琴曲已經(jīng)終了,他兩手撫在琴弦上,整個人蒼白而瘦削,透著一種不健康的氣色,唯有那雙熟悉的眉眼依舊溫和。 病痛可以摧殘他的身體,卻摧毀不了郎君眉眼間的矜貴自持與溫和從容。 “歡迎凱旋?!彼诬幓氐馈?/br> “我們回去屋里說話吧?!焙庥褚呀?jīng)上手去扶著宋軒了。 宋軒沒有勉強自己,進入屋內(nèi)后,他倚在軟榻上,輕聲與衡玉交談,半晌,他臉上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倦怠,方才中止了閑談,示意衡玉拿起桌案前攤開的那幾張寫滿字跡的白紙。 “認(rèn)真看看?!彼诬幍?。 衡玉垂眸,看清前兩行后,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瞬間變得鄭重起來。 “這是……軒堂兄為了一統(tǒng)天下而制定的謀略嗎?” 宋軒輕笑道:“這是軒的一些想法,若是玉兒覺得有用,以后就采納了吧。若是玉兒有更好的主意,那就算了?!?/br> 衡玉將手里的紙張塞進寬袖里,起身走過來,俯下身子握住宋軒搭在旁邊的手,“軒堂兄希望的盛世是什么樣的?” 宋軒沒有遲疑,直接道:“再無戰(zhàn)亂,再無動蕩,山河永固,國泰民安?!?/br> “好?!彼浵铝?。 聽到這一聲應(yīng)好,宋軒徹底放下心來,心里一直提著的一口勁也松了下來,臉上的衰敗之色更濃了。 衡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拽緊了宋軒的手。 宋軒偏頭,慢慢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衡玉為他蓋好被子,走出房間。推開房門,與檐下站著的宋放目光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