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的清茶。

    “罪過啊罪過?！彼麩o心再飲茶，氣惱的擱下茶杯，挑著眉怨氣橫生的看著寧弈。

    寧弈并不理會(huì)他，只是蹙眉目光盯著剛剛濺撒在桌面上幾點(diǎn)茶水，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我不能再等了...”

    辛子硯不以為然的笑一聲，“你連心愛之人亦能算計(jì)，犧牲一個(gè)異母而生的meimei又能如何呢，我且替你辦妥?！?/br>
    “我定會(huì)盡我所能不傷她們?！睂庌膿芰藫軣粜荆瑺T光里他的臉顯得格外的冷白，“畢竟是我的小貍貓，還有我的王妹?！?/br>
    “罷了，我既選擇替你謀事，自然會(huì)護(hù)你周全?！?/br>
    寧弈微微抬眸，無奈又有些嚴(yán)厲的看著辛子硯。

    辛子硯撇撇嘴，伸手撩了一下鬢發(fā)，末了才勉為其難的開口，“我回青溟書院交代交代鳳知微，讓她嘗試?yán)瓟n寧遙?！?/br>
    “好。”

    第4章 第4章

    也不知少年從何處溜出來的，冷不丁地站在了寧遙同折柳的身后，放眼看了眼不遠(yuǎn)處慢慢散去的人群，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為什么不生氣。”

    寧遙被突如其來的一把聲音嚇了一跳，嚇得她心也跟著顫了顫，她撫著心口順氣:“怎么又是你?！?/br>
    “為什么不生氣。”

    顧南衣又重新問了一次，手指輕輕摩挲著劍柄刻紋，靜靜地瞥了她一眼。

    寧遙漠然一笑:“這等話我都聽多了，早就慣了?！?/br>
    顧南衣應(yīng)聲低頭，"聽?wèi)T了？"他瞧著溪邊，蹙眉厭惡道："壞人。"

    “壞人？”寧遙噗嗤笑出了聲，捂嘴笑著看著身后神情認(rèn)真的顧南衣，覺得很是有趣。

    “壞人?！?/br>
    顧南衣心下微微不忍，然而也只是一瞬間，復(fù)又剛硬了心腸。而寧遙面上還是笑著，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以韶寧的角度是我奪了她的寵，我是壞人，以我的角度，韶寧看不得好，她是壞人，是黑是白，是好是壞，不過角度不同而已。"

    聽她這番話，他終究是無奈，轉(zhuǎn)一轉(zhuǎn)臉，道："你倒是忍得。"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須臾，狠狠閉一閉眼，將劍握緊，大步離去。

    顧南衣走了幾步，頻頻回首三次，寧遙沒有抬頭看他的目光，只是如常微笑著，看著天邊綺羅色的霞沉沉墜下。

    寧遙垂首片刻，能出口的，終究只是長長嘆息了一聲，只聞溪水潺潺叮叮，有水花四濺的聲音。

    入夜，顧南衣如舊地抱著枕頭躺在鳳知微的床上，與平日不同，今日顧南衣好心地給鳳知微留了一床厚被子，自己則什么都不蓋。

    鳳知微抱著被子躺在桌案旁邊的榻上，將被褥鋪開，抬頭看了看躺在床上合眸歇息的顧南衣，眼眸彎彎笑著，“南衣，今天你良心發(fā)現(xiàn)了??？”

    見顧南衣并沒有理，鳳知微也不再多說，才要睡下，門上“篤篤”兩下響。燕懷石嗓音在門外喚道：“魏兄?！?/br>
    “燕兄？更深露重的，有何要緊事？”

    燕懷石遲疑著答了“額....”，卻立在門前遲遲不退下。

    顧南衣沒有要理會(huì)的意思，鳳知微披衣方朝門走去，推開后淡然揚(yáng)聲：“燕兄?！?/br>
    鳳知微只不疾不徐道：“方才有人說，寧遙帝姬溺水了?！?/br>
    顧南衣猛地一驚，鳳知微亦失聲道：“帝姬怎的掉進(jìn)水里了？”

    顧南衣隨鳳知微趕去探望，遠(yuǎn)遠(yuǎn)看見整個(gè)書舍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宮里早得了消息，帶了御醫(yī)來青溟書院問診。寧遙溺水，驚動(dòng)了寧弈，眾人見了忙下跪請(qǐng)安。寧弈道一聲“起來”，方問：“王妹怎么樣了？”

    折柳恭敬回道:“太醫(yī)令已經(jīng)在里面問診了，殿下還沒醒過來呢?！?/br>
    寧弈要進(jìn)去看看，喚了鳳知微一同進(jìn)去。太醫(yī)見寧弈來慌忙跪了一屋子。寧弈一揮手命他們起身，發(fā)急道：“王妹的情形到底如何？”

    為首的太醫(yī)令回道：“回楚王殿下的話，殿下已經(jīng)沒有大礙，只是嗆水受了驚所以一時(shí)還未能醒轉(zhuǎn)過來。”聽得太醫(yī)如此說，寧弈方松了一口氣，一路緊緊攥著的拳頭此時(shí)才松了開來，攥得太緊，指節(jié)都微微有些泛白。

    鳳知微正正瞧到了寧弈的這一表情舉動(dòng)，只覺得他別扭的很，沒好氣地沒再看他。她探頭去望了望寧遙，雖已然換過衣服，頭發(fā)猶是濕的，洇得頸下的枕上一片凌亂的水跡。面色蒼白無血，襯著紅色錦被，反而有種奇異的青白。

    寧弈收回目光再不看他們，道：“怎么服侍殿下的？”語氣如平常一般淡淡，并不見疾言厲色，折柳卻唬得跪下了。

    鳳知微怕寧弈動(dòng)了肝火，忙回頭朝地上的折柳道：“還不快說是怎么回事！殿下好好的怎會(huì)溺水？”

    折柳嚇得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寧弈跟前哭訴道：“奴才也不清楚。”

    鳳知微聽這話答的不對(duì)，不由看一眼寧弈，話語中已含了薄怒:“這話糊涂！你可是殿下的貼身侍女，怎會(huì)不知主子的行蹤！”

    寧弈平常同寧遙關(guān)系并不親近，今見他怒氣，折柳早嚇軟了，忙“砰砰”叩首道：“奴才冤枉，奴才真不清楚，夜間奴才陪同殿下去韶寧公主的書舍敘話，回來的時(shí)候經(jīng)過山澗小溪，殿下平日喜在溪戲水，所以奴才先回去取殿下?lián)Q洗的衣物。誰知奴才才走到半路就聽見嚷嚷說殿下落了水?！?/br>
    折柳抽泣著答：“可憐我家殿下不熟水性，遭人毒手了！”

    “如此說來，殿下落水的時(shí)候，你不在身旁？”鳳知微問罷，悄悄抬頭看一眼寧弈，他目光一凜，鳳知微忙低了頭。

    寧弈囁嚅著搖了搖頭，徐徐道：“殺人也得有個(gè)講究，哪里是無緣無故便要人性命的?！彼纯磳庍b，方道：“你仔細(xì)想想，你殿下落水時(shí)，你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才逼得人家非要?dú)⒛?。”這話本是揣測(cè)，無根無據(jù)，只是寧遙不懂水性，再貪玩自然不會(huì)太近水邊，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蹺。

    折柳的臉色越來越白，似乎在極力回想著什么。鳳知微。輕輕擦一擦寧遙的冷汗，“如今你家殿下都成了這個(gè)樣子，萬一你疏漏了什么沒說，白讓殿下受罪了?！?/br>
    折柳慌忙拉住寧弈的袍角道：“奴才看的并不真切，所以不敢胡說?！?/br>
    “你且說來聽?！?/br>
    “奴才取了衣裳回來的時(shí)候，似乎……似乎是看見有個(gè)內(nèi)監(jiān)的身影從樹叢旁竄過去了。因天色快黑了，所以怕是奴才自己眼花?！?/br>
    寧弈點(diǎn)點(diǎn)頭，“這事沒別人知道吧？”

    折柳忙道：“奴才真不敢跟旁人提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