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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塊木板,扎成一個臨時擔(dān)架,把我挪到上面,再用繩子固定擔(dān)架兩端,把它吊上去。梅根一邊抱怨愚蠢的小孩和多事的陌生人破壞了她的一天,一邊慷慨地借出了毛毯和卡車。園丁用布條蒙住墨丘利的眼睛,把它哄到卡車上。我們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出發(fā)的地方,冒險之旅到此為止。”護工敲門進來,帶著裝在塑料小盒子里的藥,和一玻璃杯清水。普魯?shù)撬怪鹨唤议_那些貼著標(biāo)簽的小盒,把藥片倒進手心里,咽下去,沖記者眨眨眼,像是在說看看一個老家伙是怎么過日子的。護工收起空藥盒和杯子,問他們是否需要別的東西。“熱茶就行了,謝謝?!逼蒸?shù)撬够卮稹?/br>護工出去了,仍然像幽靈一樣,沒有腳步聲。放在茶幾上的錄音筆發(fā)出尖細(xì)的嘀嘀聲,示意電量過低,記者幾乎把提包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到備用電池,換上。普魯?shù)撬箯膿u椅上起來,走到壁爐旁邊,從藤筐里抽出兩塊松木,投進火里。窗外,天空看起來像隆冬時節(jié)渾濁的冰層。護工第二次進來的時候沒有敲門,放下裹著毛線保溫套的茶壺。記者悄聲道謝,護工頷首,輕輕關(guān)上門。“他們從來沒有問為什么?!逼蒸?shù)撬拐f,背對著記者,看著爐火。“誰?”“所有人。盧瓦索男爵,胖警察,瑪莎,園丁,廚師和年輕的女仆,一次也沒有問過我和亞歷克斯為什么一聲不響地跑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他們表現(xiàn)得就像這件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威爾金斯醫(yī)生讓我臥床三個月,對于一個小男孩來說就像一個世紀(jì)那么長。亞歷克斯駐扎在我的房間里——他幾乎把‘樹屋’整個搬了過來,帶著書,或者畫夾,一盒彈子球,還有從廚房里偷來的各種食物,有一次甚至捧來了一只麻雀,從野貓嘴里救下來的。可憐的鳥兒在一個鋪著棉絮的餅干紙盒里掙扎了兩天,沒有活下來?!?/br>記者往前俯身:“事實上,除了第二和第三幕里最為人熟知的幾個章節(jié),還有一個常被討論的段落——”“日光室里的吻?!?/br>“那是真的嗎?你們明白它的含義嗎?盧瓦索先生把它描寫成一個游戲,兒童對成人的天真模仿,但如果它對作者而言并不重要,為什么用這么長的篇幅?”普魯?shù)撬孤掏痰鼗氐綋u椅上,抖了抖毯子,鋪到腿上,交握起雙手。“我說過他是我們之中更有天賦的那一個,這個天賦在于他很有說服力,不是辯護律師的那種,而是,這聽起來也許很奇怪,但我覺得就像風(fēng)景畫家。亞歷克斯改了色調(diào),在你沒有留意到的地方加了一棵樹,添了陰影,留一塊石頭,并不起眼,但當(dāng)你再見到天空的時候,你會覺得亞歷克斯的顏色更適合?!?/br>“因此?”“因此,我必須遺憾地告訴你那只是亞歷克斯的想象。他寫的那個‘游戲’,盡管聽起來很可愛,并沒有發(fā)生過,我們那時候都只是孩子,一對玩伴,更準(zhǔn)確地說?!?/br>“那么,純屬虛構(gòu)?”“亞歷克斯著手寫這一段之前,我們有過一場——委婉地說——不愉快的爭執(zhí),那時候我們的關(guān)系正處于,”普魯?shù)撬蛊沉艘谎坌¤F箱里的舊信,好像要從那里尋找信心,“處于一個低谷。他想用這種方式尋找1940年的我,他更喜歡那一個我。他以為我永遠(yuǎn)也不會看到這一份手稿?!?/br>“你也更喜歡過去的自己嗎?”“一個多么精巧的哲學(xué)問題。”普魯?shù)撬孤冻鑫⑿?,盯著窗外的雨看了好一會,搖搖頭,“抱歉,里弗斯先生,我不知道?!?/br>“你介意我再問一個問題嗎?”“不介意?!?/br>“你后來找到你母親了嗎?”“始終沒有?!逼蒸?shù)撬勾瓜乱暰€,撫平毯子的皺褶,“9月15日,兩架斯圖卡轟炸機夷平了我家所在的那條街。沒有人知道她有沒有去防空洞,我們也找不到她的遺體。在官方檔案上,她處于失蹤狀態(tài)。她把我送上火車的時候就是我們見的最后一面了?!?/br>“我很遺憾?!?/br>“謝謝?!?/br>錄音筆指示燈安靜地閃爍。“里弗斯先生?!?/br>“是的?”“到這里,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亞歷克斯的故事里缺了什么角色?”記者抿起嘴唇,用圓珠筆輕輕敲打筆記本:“母親?”“是的。書房里有她的照片,但從沒有人提起盧瓦索男爵夫人。關(guān)于她的事我是后來才聽說的——十幾年之后,我第一次從牛津回到康沃爾——全是碎片,而且自相矛盾,有人說她住在布萊頓,另一些人堅稱她事實上在倫敦,和年輕的情人住在一起,情人們,復(fù)數(shù)。亞歷克斯的說法是男爵夫人有肺病,所以長期住在‘北部’,他從沒有說明是北部哪里,也許他根本不知道,也許‘肺病’這個說法是喬治和萊拉編出來安慰他的。無論如何,我只見過她一次,在喬治的婚禮上,她匆匆露面,悄悄離開,沒有和任何人說話?!?/br>“像個影子?!?/br>“像個影子?!逼蒸?shù)撬菇o自己倒了一杯茶,熱氣從杯子里蒸騰而起,“我們講到哪里了?骨折,小麻雀,十月。我和亞歷克斯的第一個夏天結(jié)束了,冬天來得比我們想象中都要快?!?/br>tbc.第7章日光室沒有壁爐,一到傍晚就變得異常陰冷,雨天也有同樣的效果,但它始終是哈利最喜歡的地方。等他可以借助拐杖活動之后,每天都會艱難地下樓,像圖畫書里的獨腳巨人一樣砰嘭作響地穿過走廊,鉆進日光室里。他喜歡那里占滿一面墻的落地玻璃窗和吊在架子上的蘭花——雖然這些嬌貴的熱帶植物不久之后就被移到溫室里去了。鸚鵡棲架不知所蹤,窗外的草坪泛出一種疲憊的淺棕色。松鼠在滿地落葉之中忙碌地奔跑,撿拾橡子。然而無所事事的好日子很快到頭了,盧瓦索男爵認(rèn)為男孩們是時候重拾學(xué)業(yè),以免“變成兩個小野人”。每個星期二和星期三下午他們必須在這里上法文課,用喬治和萊拉的舊課本;威爾金斯醫(yī)生星期四一早過來,檢查哈利的康復(fù)情況,假如有時間的話,會臨時充當(dāng)?shù)乩斫處煟驗殒?zhèn)子上開書店的丹頓太太新近生了一對雙胞胎,醫(yī)生一般沒有這個時間。星期五下午卡爾斯頓小姐從郵局開車過來,教他們算術(shù),通常會留下吃晚飯;另外還有星期六早上的歷史。作業(yè)并不比在學(xué)校的時候少,男孩們每晚愁眉苦臉地在樓上書房的壁爐旁邊琢磨分?jǐn)?shù)和語法。爐火溫暖,燈光催人入睡,每當(dāng)他們?nèi)滩蛔¢]上眼睛的時候盧瓦索男爵就會用力敲桌子,把他們嚇醒。亞歷克斯不喜歡這個安排,但還是接受了,偷偷地對父親的背影吐舌頭。法文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哈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