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童演說：“我跟他倆說今天會帶男朋友回去?！?/br>
“什么？”葉離吃了一驚，“怎么不早說？”

“現(xiàn)在說晚了？”

葉離沒說話，看童演手指一直在腿上敲，想他也有些緊張，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沒?！比~離說，“買點什么東西呢？”

童演說：“不用買。”

“那不好吧?！?/br>
老太太開門的時候，看見捧著一束花站在門外的葉離，驚得說不出話，看了看沒有表情的兒子，又不可思議地往樓道拐角望了望，確定跟著兒子來的只有這一個人。

“這不是……葉離么？”

童演叫了聲“媽”，對葉離說：“進來吧?！?/br>
這第二次見面，氣氛遠(yuǎn)沒有上次輕松。老頭老太太處于深深的驚愕之中，一個勁地使眼色想把兒子叫來單獨問清楚。童演好像沒看到一樣，進了門先把葉離讓到客廳坐了，然后破天荒地拿了杯子沏茶。

“你們這飲水機怎么不用呢？”童演抱怨。

“我和你爸喝不了多少水，時間長了也不衛(wèi)生，直接燒自來水就挺好?！?/br>
“茶葉呢？”童演又問。

老爺子一看這架勢，趕緊對老伴兒說：“你去弄?！?/br>
葉離本來就坐如針氈，一聽這個，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說：“我不渴，不用弄了?！?/br>
“你倆坐?！崩咸艿綇N房，端了兩杯茶過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童演在家里的地位，飯來張口、說一不二的那種。葉離心想，得虧他沒長歪，不然這樣寵，長大了犯渾老頭老太太也管不了了。然后他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又想，童演可不就是“長歪”了么？孩子還是不能寵。

這回，葉離仍舊想跟上次一樣去幫老太太做飯，是絕對沒可能了。兩個老人雖然身體不錯，但也是長輩。葉離什么時候這樣坦然自若地讓他媽一個人在廚房做飯的？他弟弟還可以，他是肯定不會的。

可童演坐得十分踏實，打開電視，一個個頻道地?fù)Q臺。

過了會兒，老太太在廚房喊：“童演，過來?！?/br>
葉離站起來說：“我去幫忙吧?！?/br>
“你坐著。”童演抓了一把瓜子，走進廚房。

廚房不大，他一進去，老太太就跟老爺子說：“你去陪下客人。”

葉離在客廳和童演爸爸尷尬地聊天的時候，廚房里的兩人正進行著簡短卻信息量巨大的對話。

“這……是你帶回來的……對象？”老太太小聲問。

童演靠在墻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說：“嗯?！?/br>
“這不是你學(xué)生嗎？”

“是?！?/br>
“學(xué)生你也……？”老太太不可思議地問，“他屬什么的？”

“虎。”

老太太一聽，拿手里的芹菜狠狠地抽了兒子一下：“比你小一輪！他還是孩子?。　?/br>
“孩子怎么了？”童演問，“再說，快22了，都能結(jié)婚了。”

“你……”老太太看了眼客廳，見葉離小心翼翼的樣子，坐在沙發(fā)上，屁股只沾了個邊，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你當(dāng)老師的，哪有找學(xué)生的？”

“怎么不能找學(xué)生？”

“恩師如父，知道嗎？”老太太這會兒甚至開始后悔自己把兒子養(yǎng)壞了，“你是老師，他是學(xué)生。他那么老實，可不你說什么他都得聽著？你這不是……占學(xué)生便宜嗎？這點道理你不懂？”

童演一聲不吭，一邊嗑瓜子一邊聽著。

“再說，你同事和學(xué)生怎么看你？人孩子他媽能答應(yīng)？”

童演聽到這最后一句，想了想說：“已經(jīng)住在一起了。答不答應(yīng)也就這樣了?！?/br>
“你……”老太太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說了一句，“你怎么這么沒分寸呢！”

葉離這頓飯吃得十分不舒服。先是童演給他夾菜，后來老太太也開始給他不停地夾排骨，看他的眼神全是愧疚，然后說道：“童演……從小就比較任性……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啊?！边@話葉離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接，說了句“好的”，又覺得不太對，補充說，“童老師……很好?！?/br>
說完他見老太太一愣，也沒搭話。他覺得自己這句十分畫蛇添足，好像人家親媽不愛兒子似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彌補。

童演得意地笑了笑，低頭，心滿意足地扒了一口飯。

飯吃完，兩人從家里出來。葉離長出了一口氣。

童演攥著他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突然又把他摟過來，在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葉離剛看到童演和他母親在廚房說了好一陣，隱約也聽到老太太生氣的口氣。他猜想他們肯定覺得自己太小，跟童演不配，又是自己死纏爛打地追他。

“他們……”

“喜歡你?！蓖菡f。

一周后，葉離回了家。這次童演又不讓他走，他去年都沒回家過年，這次說什么都得回去。

他這一年又?jǐn)€了不少錢，跟周靖讀博的事情也定下來了。葉齊也上了大學(xué)。生活似乎在一點點變好。母親很高興，于是他這個寒假只接了一個學(xué)生。

查分?jǐn)?shù)的那天他見自己傳感器那門課考了個85，然后四班的一個學(xué)生發(fā)來消息，說得了70。他心想完了，立刻去問樂樂情況。

“我們系選了那個課的掛了4個?！?/br>
“什么？”

“不過我得60，哈哈哈好險！”

“……”

60分，童演還是幫了他！

葉離高興得有點激動，樂樂又問他“你說童老師是不是給我提分了”。

他沒回他，拿出手機，給童演發(fā)了一個“謝謝”過去。

然后他躺在自己那張陪了他十多年的單人床上，想童演為他做過的所有事，只給他編程大賽的推薦，課上無意識的表揚，到澳洲去找他，在父母面前給足了他面子。不，不是給他面子，是在明明白白地寵他。

他想得忘乎所以，在供暖不足的寒冬夜里都覺得春意盎然。

他腦子里全是他的老師，迷迷糊糊地已經(jīng)作上了春夢。手機這時候終于響了一聲。

“沒有下次?！蓖菡f。

“知道了?！?/br>
葉離在被窩里按手機，邊敲邊笑，得意地想，阿骨說的，還真沒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