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1
尋人的力度越來越小,之前散出去搜尋的兵馬也一波一波的被撤了回來,似乎隱約有就此放棄的兆頭,可這半年來侯府尋人的瘋魔架勢到底還是深入人心,想來也足矣令整個汴京城百姓津津樂道個好些年。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霍相在搜人過程中動用的一系列手段,汴京城內(nèi)的達(dá)官顯貴們再明白不過。因而時常對此嘆為觀止,暗下也不由感嘆,諸般手段便是緝捕個江洋大盜也足夠了。 “侯爺,信報上說,宜州那邊也無消息……”書房里,秦九雙手呈著已展開的密信,說到最后聲音漸小,頭也愈發(fā)的垂低。半年來,他們侯爺已沒有剛開始尋人時的暴怒和焦躁,面上看似平靜無波,可周身氣息卻愈發(fā)沉厲的駭人。 霍殷正抬手系著朝服扣子,聞言面上神色毫無波動,手上動作未停,待系好扣子之后又扶正了官帽。 撣了撣寬大的朝服袖子,霍殷抬腳闊步朝外走去。 “傳令,外出搜尋的人盡數(shù)撤回?!?/br> “是,侯爺?!?/br> 反射性應(yīng)下的秦九猛地反應(yīng)過來,驚詫的抬頭望去,觸目所及的那遠(yuǎn)去的沉冷背影令他驟然回神,趕緊再次垂低了頭。 心下卻是驚疑不定,他們侯爺這是打算要徹底放棄了? 秦九難以置信,怎么看他們侯爺?shù)哪?,怎么不像能輕易將那小娘子放手的。 甭管心里如何驚疑不信,秦九還是依令照做,遣人快馬加鞭至周圍各州縣傳令,停止搜尋,調(diào)回所有在外的人馬,當(dāng)天就盡數(shù)返回了侯府。 顧府里,一如既往的平靜。 蠆哥今早不肯好好吃奶,小身子直扭著似乎是想要往院子去,劉細(xì)娘便擱下了碗筷,讓人取過蠆哥的薄外套,給他披上后就抱著他到了院子。 初夏六月,正是鮮花妍麗的時候。劉細(xì)娘抱著蠆哥,指著不遠(yuǎn)處花朵開得正艷的蘭花,笑著跟他說:“這是蘭花,蘭花?!?/br> 又指指花朵上翩躚的蝴蝶,笑道:“這是蝴蝶。蠆哥你看,蝴蝶生的美不美呀,你喜不喜歡呀?” 蠆哥拍手咯咯直笑。 這時顧立軒吃罷早膳出來,聽到蠆哥歡快的笑聲,不由加快腳步朝著劉細(xì)娘他們所在的方向過來,走近后伸出手抱過蠆哥:“來,讓爹爹抱抱嘍~” 蠆哥伸著胳膊揮舞著,咯咯的笑:“爹爹~” 顧立軒驚喜的看向劉細(xì)娘:“蠆哥會說話了?” 劉細(xì)娘點頭笑著:“會了,早些天就會喚人了,只是你一直忙于公事,也沒來得及讓你知道。” 顧立軒心里歡喜,又逗著蠆哥喚了幾聲爹爹。 劉細(xì)娘在旁看著,忽然將目光投向顧立軒,看著他問道:“聽說昨個侯府將外出搜尋的人全都撤回來了?” 顧立軒的笑僵在了臉上。繼而似有不耐的嗯了聲。 “晚娘她……半年多沒信了?!?/br> 顧立軒將孩子遞給劉細(xì)娘,皺眉道:“日后,凡與她相關(guān)的事,你一概不準(zhǔn)再提。” 抻了抻官服轉(zhuǎn)身欲走之際,顧立軒又道:“對了,這兩天你準(zhǔn)備一下,我已于官署中發(fā)了請?zhí)?,兩日之后扶你為正室?!?/br> 劉細(xì)娘大驚:“你這是……”繼而又語氣略有急促道:“近些月來圣上頻繁召你入宮,可是要你站隊?你可千萬……” “住嘴!”顧立軒不耐的打斷,盯著劉細(xì)娘,臉上盡是陰沉之色:“不該管的你少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成。” 蠆哥天真爛漫的拍著手,嘴里爹爹爹爹的直喚著。 顧立軒眼中神色放軟,抬手摸了摸蠆哥嬌嫩的臉蛋,溫柔的沖他笑笑:“我的蠆哥生來聰慧,將來定是個一飛沖天了不得的大人物,是不是啊蠆哥?” 蠆哥揮舞著小手去抓臉上的大手,依舊咯咯的笑。 顧立軒看向劉細(xì)娘,意味深長:“兩日后,你就是顧府的主母,蠆哥自此便記于你名下了……你會待蠆哥如親子吧?” 劉細(xì)娘撫著蠆哥的背,目光低垂盯著花園那處新翻過的土壤,沉默片刻后,清冽的聲音里帶著堅定:“蠆哥,從來都是我親生兒……而我劉細(xì)娘,自然是蠆哥的親娘。” 兩日后,顧府披紅掛綠,張燈結(jié)彩,院子里亦是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若有心細(xì)的就會發(fā)現(xiàn),此刻滿座的高朋中,霍黨的中堅人員竟無一人在座,反倒是保皇黨的若干大臣皆在此列,與顧侍郎推杯換盞一派和樂融融的畫面。 此廂深意便值得推敲了。 第71章 沈晚當(dāng)時一頭扎進(jìn)荒林之后, 幾乎是認(rèn)定自己是活不下來的。深冬的林子又冷又寒, 積雪深淺不一, 厚的地方能高達(dá)一尺。野獸的嚎叫聲也此起彼伏, 狼叫虎嘯, 還有她分辨不出來的動物嚎叫聲, 光是聽著就令人心生膽寒。 大概選定了一個方向,硬著頭皮便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她不知道這片荒林有多大, 不知道走過這片荒林需要多久, 也不知道這片荒林的盡頭又是哪, 更不知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她什么也不去想, 只是咬緊了牙關(guān),裹緊襖子,頂著那仿佛能刮下人一層皮的刺骨寒風(fēng),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的走著。餓了就咬口干硬的餅子含在嘴里慢慢咀嚼, 渴了就捧口積雪吃下,累了就爬上樹抱著樹椏在凄風(fēng)冷雪中小憩…… 不知是不是上天的特別眷顧, 僅憑一腔孤勇便敢闖入深冬荒林的她, 沒有被凍死餓死,也沒有被餓慘了的野獸吃掉, 竟是萬分幸運(yùn)的在一個多月后成功走出了荒林。 走出荒林的那一刻, 沈晚看著荒林外的天地, 又哭又笑。 這一個月的時間,她覺得有半生那般長。期間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崩潰的時候,只是當(dāng)每天早晨第一縷晨光射到她身上的那刻, 她又覺得如今的她連死都不怕了,難道還怕再堅持一步?或許下一步就能守得云開見月明呢? 幸好,她等到了,她沈晚活著走出來了。 沒有太多的時間來供她傷春悲秋,僅稍緩了緩情緒,大概辨了辨方向,她就抱著油膩臟污的包袱沿著官道朝南而去。 她必須要進(jìn)城去。 因為她的干糧早幾日就吃完了,一連數(shù)日她都是吃雪充饑,此刻的她早已餓得頭昏眼花,兩腿發(fā)軟,再不找個有人煙的地方尋些吃食,只怕要餓死途中。 至于進(jìn)城要遭遇守衛(wèi)的排查搜捕…… 沈晚抬手撫著臉上深淺不一的凍瘡,輕聲冷笑了下。一整月下來,她整個人形銷骨立不提,便是臉上這縱橫交錯的凍瘡,只怕那霍殷親自過來都未必能認(rèn)得出她來。 有何可懼?已無甚可懼。 又抬手在頭上亂抓了幾把,讓頭發(fā)更遭亂,她環(huán)顧四周俯身撿起一尖銳樹枝,本想將身上襖子多戳幾個洞來,可這低頭一看,油膩的襖子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