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在北風里坐了一個小時, 鼻頭吹得通紅。

    他手指微微發(fā)僵，點了點手里的錢：“今天就唱到這了, 我趕著去陪女朋友?！?/br>
    夏夏鉆過人群, 謝淮拉她到身邊：“她來了?！?/br>
    年輕人跟在夏夏身后過來，他看見謝淮和他手里的錢：“你誰??？”

    謝淮把錢揣起來, 厚著臉皮笑：“謝了，兄弟?！?/br>
    他握住夏夏的手：“快跑！”

    年輕人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哭笑不得：“你們別跑！等等！”

    兩人一直跑到商場背面才停下來。

    夏夏氣喘吁吁滿臉通紅, 她朝后看, 年輕人沒有追上來。

    “他挺好的, 應該不會怪我們?！?/br>
    “我是怕他要錢?！敝x淮掏出兜里一把票子, “這錢不能分他, 還要給你買衣服?！?/br>
    “這么多！”夏夏不可思議，“賣唱也太賺錢了吧，以后天天唱豈不是就要發(fā)財了！”

    “你做夢呢?！敝x淮輕笑，“今天運氣好才有這么多，換到平時十分之一都沒有?！?/br>
    夏夏數(shù)了數(shù)錢, 謝淮點歌一首兩百，加上路人零零碎碎的打賞，總共有一千四百七。

    夏夏覺得不可思議：“竟然真的會有人花兩百塊在路邊點歌。”

    謝淮：“無聊的有錢人哪有那么多？賺錢除了靠運氣，還要靠腦子的?！?/br>
    夏夏不解。

    “今天什么日子啊？”謝淮說，“你別小看了男人的好勝心。”

    “先生，給您身旁這位美麗的小姐點首歌嗎？”他微微勾唇，彬彬有禮溫柔到極致。

    他眼里全是笑意：“淮哥這么帥一男的，言語里又贊美他的女朋友，換成是你，你能搖搖頭轉(zhuǎn)身就走嗎？”

    謝淮說：“他們雖然失去了兩百塊錢，可他們也得到了絕美的愛情和男人的自尊，這是用多少錢買不來的，懂嗎？”

    他回文玩店把手串贖回來，又去把夏夏看中的黑色外套買了下來。

    夏夏站在穿衣鏡前，鏡里的女孩頭發(fā)梳得整齊別在耳后，眉清目秀，面容姣好。黑色風衣包住膝蓋垂到小腿，讓她看上去更嬌小，她挺直脊背朝鏡中的自己笑了笑，甜美又溫柔。

    謝淮站在她身后，比她高出一個頭。

    “好看?！?/br>
    他剛從寒冷的屋外進來，被空調(diào)的溫度一吹，被風吹過的臉紅得更明顯了。

    夏夏從前只穿過別人的舊衣服和淘寶幾十塊的大眾款，人生第一次穿這么好的衣服，拘謹?shù)脛幼鞫疾桓掖罅ι煺梗骸翱墒呛觅F啊，要不我們還是買那件便宜的吧。”

    謝淮靜靜打量她：“你再說一遍不要，我吹了一個小時冷風才賺夠錢，你敢不要，信不信淮哥把你頭打爆？”

    “我沒有不要，我心疼錢?！毕南牡吐曊f，“就是因為你賺得辛苦，我才不舍得用?！?/br>
    謝淮忽然笑了，夏夏不懂他笑什么。

    謝淮說：“再早幾年認識你就好了，那時候淮哥有的是錢，什么都能買給你?！?/br>
    夏夏聽著他嘴里的話，心里甜絲絲的。

    她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故意說：“就算你有錢也沒有給我買東西的道理啊，你該買給你女朋友才對?！?/br>
    謝淮嗤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是我小弟，給你買東西是應該的。再有一次，我就算把錢捐給貧困山區(qū)，沖進下水道也不會在她們身上花一分錢?！?/br>
    夏夏頭頂?shù)奶炀€觸覺靈敏：“她們？你從前有過很多女朋友嗎？”

    謝淮：“……”

    “還好?！彼麆e過臉。

    “有多少？”夏夏追問。

    她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可現(xiàn)在想想，按照從前謝淮的條件，說他身邊沒有女人，夏夏是不信的。

    謝淮：“真沒多少，我記不清了。”

    夏夏默不作聲看著他，他局促地說：“十個？十五個？反正肯定不超過二十個?！?/br>
    “按照從前追我那些女生的比例，二十個我已經(jīng)很克制了?！敝x淮見夏夏臉色越來越差，沒來由一陣慌，“讀書的時候我去趟廁所回來桌上都能被奶茶和蛋糕擺滿，兩天不收拾東西，桌洞就被情書擠爆了?！?/br>
    “我如果說沒交過女朋友，你肯定得懷疑我的性取向吧？”

    夏夏還是不說話。

    二十個女朋友，也就是說謝淮在認識她以前已經(jīng)抱過親過二十個漂亮的女孩，他除她之外還曾經(jīng)對二十個女孩這樣好過。他也會為了別的姑娘出頭，為了別的姑娘在馬路上飆車，為了別的姑娘在漫天大雪里唱歌。

    夏夏想到這，心如死灰，臉如菜色。

    謝淮見她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連忙解釋：“雖然數(shù)量多了點，但我從前的女朋友都是周拋，短的三天，最長也才一個月，我現(xiàn)在連她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br>
    夏夏心情稍稍好了點，但下一秒又差了：“你這么渣嗎？”

    謝淮：“……”

    “夏夏。”女孩鉆了牛角尖，他終于正色了，“那時候的我跟現(xiàn)在不一樣?！?/br>
    “從前我混的圈子里都是些富二代敗家子，人人都一個德行。這樣女朋友不能作數(shù)，頂多算帶出去玩撐撐場面的女伴，真心想談戀愛的清純小女生我從來不碰?！?/br>
    “那些和我交往的女孩不傻，說是喜歡我的人鬼才信，在一起時花我的錢，哪怕分手了她們也賺足了目光?！敝x淮說，“從前誰認識她們？和少爺在一起幾天，轉(zhuǎn)眼就成了學校的風云人物，一個個混得風生水起?！?/br>
    “她們虧嗎？虧的人是我好吧?！?/br>
    夏夏臉色明朗了一些，她小聲問：“那你親過她們嗎？”

    謝淮屈指敲她額頭：“認識一個周就交換唾液，指不定嘴里還有蛀牙舌苔和食物殘渣，惡心不惡心??？你會和才認識一個周的男生接吻嗎？”

    夏夏又問：“那你為她們唱過歌嗎？”

    謝淮笑了：“沒有，從來沒有?！?/br>
    *

    情人節(jié)的夜晚，謝淮搜了一圈酒店也沒訂到睡覺的房間。

    他找了家24小時營業(yè)的肯德基，拿賣唱剩下的錢訂了兩份套餐當晚飯。

    夏夏坐在窗邊的皮椅上，趴著看外面的雪景。

    謝淮端飯過來：“你打算怎么辦？”

    夏夏啃著全家桶里的雞翅，含糊地說：“我爸明天白天上班，等他出門我回家把行李拿出來直接回學校，再過兩天宿舍應該就能住人了。”

    她放下啃了一半的翅膀，期待地問：“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她想讓謝淮和她一起回去，多些相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擔心謝淮留在家里再被討債的人纏上。

    謝淮搖頭：“過完年我再走，不能把我媽自己扔在家里?！?/br>
    夏夏嗯了一聲，又說：“我去陪你也可以?！?/br>
    “陪我？”

    夏夏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