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熙背上，大大咧咧的用胳膊環(huán)著康熙的脖子，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

賈政一連使了好幾個眼色，也沒能讓賈環(huán)從康熙背上下來，急出一層冷汗來。

康熙對賈政的小動作視而不見，道：“怎么，現(xiàn)在不生氣了？”

賈環(huán)道：“嗯，阿瑪放了十三哥，我就不生氣了，阿瑪還肯背我回家，我就原諒阿瑪了。”

康熙嘆道：“你想讓朕放了老十三，直說就是，朕自然就放他出來了，犯得著和朕生悶氣嗎？”

說一句就能放出來，賈環(huán)才不信，但是也不能戳穿他，哼道：“阿瑪主動放十三哥出來，和聽了我的話才放十三哥出來，那怎么一樣？”

不管康熙是因?yàn)樗那笄?，還是因?yàn)樨范G胤禩的手段而被迫放出胤祥，他對康熙的失望仍舊還在，不管多久，總是橫在兩人間的一根刺，但是康熙自己想通，放了胤祥出來自然是不同的。

他的意思，康熙如何不懂，道：“就你講究多！膽子也肥，為了你十三哥，連朕都敢罵！”

“你自己說過，我在你面前說誰的壞話都可以的！”

康熙頓時噎住，這算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只聽賈環(huán)繼續(xù)道：“而且，我喜歡十三哥！”

“你不是說喜歡你四哥的嗎？”

“嗯，我還喜歡四哥八哥九哥十哥……”

康熙失笑：“最喜歡誰？”

賈環(huán)毫不猶豫道：“最喜歡四哥！四哥對我最好！”

康熙搖頭失笑，這么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讓他說一句最喜歡阿瑪就這么難？

卻聽賈環(huán)好奇問道：“阿瑪，你以前這樣背過四哥嗎？”

康熙搖頭：“沒有?！?/br>
“那八哥呢？”

胤禛算是半個嫡子都沒有這樣的殊榮，何況是老八？搖頭道：“那就更沒有了。”

“那你背過誰？”

康熙停了好一會，才道：“背過你二哥……小時候，朕帶著他出去逛街，回來的時候他走不動了，朕就像這樣背著他……”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目光中透出濃郁的傷感，仿佛就在昨天……他牽著胤礽的手，走過喧囂的街道，走過狹隘弄堂，最后站在宮墻上，望著下面的繁華盛世，說：“這些，都是朕留給你的……”

轉(zhuǎn)眼間，物是人非。

第115章

御書房中，康熙剛剛把賴著不走的胤誐攆了出去，熱鬧后驟然的安靜讓他忽然覺得有些冷寂起來。

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不知怎的，又想起賈環(huán)說過的一句話：“……這種生下來就有的東西，來的太過理所當(dāng)然，所以，他們不會因?yàn)檫@些東西而感到滿足而珍惜……”

原來，是朕的錯……

一直對他說，這天下是你的……所以，他理所當(dāng)然的將這天下這江山這黎民當(dāng)成了他的，所以才會對百姓肆無忌憚，對朝政隨心所欲……然而，三十多年了，等了三十多年，理所當(dāng)然是他的東西卻始終沒有真正到他手里過，自然，便急了，怨了，恨了……

想起那個牽著他的手走過大街小巷的孩子，想起那個他抱在懷里手把手教他寫字的孩子，想起那個他在床頭守了三天三夜終于從天花惡疾手中搶回一條命的孩子……他子嗣眾多，他承認(rèn)自己沒有盡到為父的職責(zé)，但是在胤礽身上，他卻自認(rèn)做的不比任何人少……怎么就成了這樣了呢？

賈政縱有千般不是，卻有一句話說得好：越是上心的，便越是不舍……

人心都是偏的，為人父母也是，雖手心手背都是rou，但是事情來時，并不會對往日忽略的子女因內(nèi)疚多了多少關(guān)心，最心疼的，還是那個一直放在手心里捧著的那個啊……

康熙嘆了口氣，揉了揉酸澀的眼角。

李德全的聲音傳來：“萬歲爺，四阿哥求見。”

又來了！

康熙收拾心情，無奈搖頭，道：“讓他進(jìn)來。”

一眼便看見胤禛眼中的無奈，康熙心中升起同病相憐的感覺來，道：“又是為環(huán)兒當(dāng)說客來的？”

胤禛道：“皇阿瑪圣明……”

“朕不圣明！”康熙打斷他，不耐煩道：“你都是第四波了！朕要還不知道你是來做什么的，除非朕是傻子！”

于是胤禛閉嘴。

康熙等了一會，仍沒聽到他開口，看著他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心里有氣，道：“怎么不說話？”

胤禛恭聲道：“皇阿瑪慈悲，容兒子在這里待一陣子就出去……”

康熙又好氣又好笑，這些兒子，一個個當(dāng)他閑著沒事嗎？到他這兒來避難來了！

道：“去鬧你了？”

胤禛嗯了一聲。

康熙皺眉：“老九老十也就罷了，你怎么也由著他胡鬧？”

胤禛道：“兒子說理說不過他，他說他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不睡好覺就長不高……”

康熙沉吟道：“這話倒也在理?！?/br>
“在不在理還在其次，關(guān)鍵是他說這話的時候，弘暉就在旁邊……”

康熙不由撫額。

果然胤禛道：“皇阿瑪知道的，自打環(huán)兒救了弘暉的性命，弘暉對他最是心服，立刻便道‘阿瑪我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胡鬧！然后呢？”

“然后兒子就把弘暉趕去了他額娘那里，環(huán)兒便開始耍賴，這會兒還在兒子府里賴著呢，說我要是不能讓皇阿瑪收回成命，他就不回家……”胤禛道：“兒子實(shí)在沒法子，只好過來了?；拾斈阋遣煌猓瑑鹤舆@就回府里給他收拾院子……”

康熙怒道：“多大點(diǎn)兒事，看你們鬧得天翻地覆的！不就是讓他去上書房念書嗎？朕的那么多兒子，個個都去了，你看看哪個比他生的比他矮？”

“兒子也這么說了，環(huán)兒說，就因?yàn)樗?，所以才要多睡，不然就更矮了?！必范G道：“皇阿瑪，環(huán)兒他向來自在慣了，突然這么拘著他，不習(xí)慣是自然的……反正環(huán)兒也不用去考狀元，也不消上戰(zhàn)場，何不讓他快快活活的過日子？”

康熙也是無奈，昨兒覺得自己對賈環(huán)不夠好，沒關(guān)心他的學(xué)業(yè)，便下令他和其他皇子一樣，去上書房讀書，不想竟引起他那么大的反應(yīng)，折騰的那些兒子一個個反過來折騰他。

“話是如此，可也不能讓他就這么不學(xué)無術(shù)的吧？”

胤禛皺眉道：“皇阿瑪言重了！”

賈環(huán)再怎么不念書，和不學(xué)無術(shù)這四個字也扯不上關(guān)系吧？

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