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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呂太太,還有背后的日本人,喬正僧十分清楚。有時候心煩起來,他甚至賭氣的想,不如換日本人來監(jiān)視,至少他們不管他的私事。至于呂太太,哪里就能真的不加理會,喬正僧還沒有那么幼稚。所以他最近束手束腳的,很不自在。或許他可以帶人出去約會,然而事實上并沒有多少機會。白天太忙碌,到了晚上又是宵禁。他們不能半夜回來。過夜是不可能的,一樣要被懷疑和盤問。好在還可以天天看見他。只是楊滿不太愿意在辦公室里親昵。一遇到閑暇,他人就沒影。聽門房說的是,經(jīng)常中午的時候楊滿開車出去,要等午休過了才回來。因為這段時間錦千每天來約午餐,喬正僧乘了她的車子出去,回來得晚,所以并不知情。好比今天,雖然楊滿提前打了招呼,說是要去看看常媽,但并沒有說晚飯也吃了來。喬正僧等的莫名焦躁,就沒想到自己也是臨時取消了一個約會,這才騰出功夫來回家的。本來把衣服送到店里去,出來也還不晚。但楊滿想著家里沒人,就干脆在附近找點吃的。西服店里的小徒弟也還記得他,看別人介紹隔壁的炸糕好吃,小聲的插了句嘴,“那玩意兒膩,不如去吃妙鮮樓的全素包子。”楊滿看他活絡(luò)多了,問了問,果然已經(jīng)快出師了。“我的活派給他吧,一樣的錢,隨他怎么做?!?/br>礙著喬正僧的面子,師傅們誠惶誠恐的,“那怎么行呢?你看,喬先生是老主顧了……”“跟喬先生沒關(guān)系,是我親戚的衣服。沒錢做新的,改改湊合穿幾天,等生完了還要改回來的。”也是,喬正僧哪里會這么寒酸。眾人釋然了,立馬答應(yīng)下來。本來嘛,改幾件衣服,也不是多難的活。完了楊滿又問,“一個禮拜夠不夠?”所有人都看著他,小徒弟忙忙的說,“夠了夠了,三天就夠了。”“那到時候我來取。不用打電話,等我來取就行。”楊滿再三的叮嚀。又把工錢提前付掉,以防萬一耽擱了,讓他們疑心是要拖賬。離開的時候,小徒弟送他到前店的入口,就不敢再往前邁出一步了。鋪子里的燈亮起來,照出另一番天地。楊滿去買了炸糕,聞著很香,卻并沒有吃的欲望。再叫人去買酒樓的素包子,巴掌大的包子,吃一個就飽了。他想找小裁縫一起出來,但又怕師傅為難他。最后還是多買了幾份,折回店里去送做人情。其實用不著這么的殷勤,反倒弄巧成拙,引人誤會。但楊滿又想,誤會也罷,就當是他在外面養(yǎng)了人,瞞著喬先生,弄得肚子也大了。橫豎也說的過去,畢竟他莫名其妙拿了女人的衣服來改,遲早是要露風聲的。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喬正僧的怒火來的這么早,就因為他回家晚了,沒吃上今天這頓團聚的飯。第78章亂世里討生活的人都不怕鬼,只因為橫死的人太多了,冤無頭債無主。更多時候,人活得連鬼也不如。楊滿已經(jīng)久不曾見項寶通了,這一次,就真的覺得他鬼一樣。滿臉的胡茬子,頭發(fā)又臟又長。那雙眼睛埋在亂糟糟的毛發(fā)后面,偶爾的一閃,簡直就像長滿了雜草的野墳上的鬼火。吳麗環(huán)抱歉的解釋,“這人倔的,他不讓洗。”項寶通冷哼一聲,滿不在乎的反駁,“洗什么洗,這就是老子的本色。男人味,英雄氣。”楊滿不知道他會有真的愛國心,或者只是受廖枯人的差遣,做一點利益交換。但倘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不劃算。因為早在天津還沒淪陷的時候,這座靠山就已經(jīng)倒下去了不是嗎?現(xiàn)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了。仗義每多屠狗輩,莫非氣節(jié)這東西也是?好比常媽?;剜l(xiāng)是個借口無疑,眼下兵荒馬亂的,舉家搬遷根本就不可行。喬正僧應(yīng)該也明白,只是他不關(guān)心。善后的事情交給劉羅新了,那工錢肯定不能現(xiàn)結(jié),照例是要拖到下個月的月中。楊滿真怕她有什么急用,自己掏錢先墊上了。就沖這個,趁喬正僧還沒起床的時候趕個大早,常媽又專門跑了一趟。白日正在短下去,夜慢長。兩個人在微明的晨光下見面。楊滿要請她去攤上吃個早點,常媽不肯,又不肯進屋子,于是兩個人就站在門口路邊說話。“小先生你真是個好人。”時不時的,常媽就叫他小先生。既能跟喬正僧區(qū)分開來,又還顯得親切。說完了這句話,接下來的卻是扶腿嘆一口氣。楊滿大概也明白,對于他的處境,常媽應(yīng)該是一肚子的疑問和忠告。只是從來出于本分,她都是閉口不言。“這沒什么。只是你走的太急,喬先生都來不及找人?!?/br>本來楊滿隨口一提,并沒有探究的意思,但常媽好像對不住他似得,終于半遮半掩的說了出來。原來是擋不住自己的兒子媳婦上門拉關(guān)系,所以干脆辭了工,好讓他們死了這條心。楊滿聽了有點詫異,“這,哪里至于……”這時候響起刺耳的喇叭聲,兩個人就慌忙往邊上靠,一面太陽旗擦身而過,飛快的遠去了。車子揚起的塵沙里,楊滿忽然就興味索然的,不想再多問了。但常媽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要完完全全的傾訴出來?!澳阋矂e怪我,我知道喬先生也不好過,那他是大人物,他有辦法的。我們沒這個能耐,就圖個平平安安,飯少吃一口都不要緊的?!?/br>她生怕兒子真的靠上喬正僧,沾染了漢jian的壞名聲。楊滿簡直不知道該這么回應(yīng)她。他難免的覺得有點悲哀,但心里頭泛起的那一點涼意,卻也并不是針對常媽的。常媽側(cè)過臉去,緊了緊手里的提包。楊滿照例要問一句現(xiàn)況,“那現(xiàn)在呢,你又找到事情了?”“你也知道,這里好多洋人都走了。幫傭的事難找。我最近在工廠里做,工錢是少多了……”她揚起臉來訴苦,但馬上的,似乎也知道這沒什么可抱怨的,于是就住了口。楊滿自己能力有限,不敢胡亂的承諾什么。只能說遇到急難了,可以來找他,能幫的他盡量的幫。這也并不算一句客套話,但常媽卻訕訕的,并不做回應(yīng),只是摸出一個紙包來塞給他。隨后強笑著哈了哈腰,就走了。紙包上印著義和興茶食,里面裝的卻并不是店里的東西。是她自己做的豬油糕。這還是上個月,常媽問有沒有想吃的糖食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