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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凜,過去的事不可能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我與你在一起,便想到過去的那些事。與朋友結(jié)伴而游是樂,而與你在一起,便是折磨自己了?!敝x盞的話不留情面。無論是誰在他身邊,阿盞都可以接受,除了他。他坐在那里,全身僵硬,口中也有了血腥之氣,一字一句道:“阿盞,我做不到!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呆在我的身邊?!?/br>謝盞的臉上露出一個略微憐憫的表情,卻無半分動容。越溫和的人,狠心起來更加無懈可擊。謝盞坐在那里,再也沒有和桓凜說過一句話,更沒有看他一眼。桓凜原本還在堅持,到后來無法忍受那種冷漠的氣息,不得不離去。他脫去外袍,吹滅燈燭,躺在床上,腦海中一片空白,很快陷入了沉睡中。夜半,窗戶突然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在床邊坐了很久,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身上,黑暗掩蓋了他的神情和悲楚,待天快亮了,他便從窗戶跳了出去。窗戶關(guān)好,一切都如同什么都未曾發(fā)生一般。之后的幾日,謝盞都未曾見過桓凜,只是清晨醒來的時候,窗臺擺放著的花草的位置總有些微變化。謝盞盯著那些位置變化的花草,嘆了一口氣。他每天看看佛經(jīng),與無塵大師一起下棋,談?wù)劮鸬?,這般日子清靜很多。謝盞覺得,如果日子這般過下去倒也不錯。“施主,有人跟著你,師父說的。”謝盞從無塵的禪房離去的時候,小和尚拉著他的衣袖,偷偷道。小和尚說完看了四周的虛空一眼,謝盞突然明白了。他想到了桓凜那天的話和眼中的偏執(zhí),他并不覺得桓凜可以愛他愛到任由他去,這佛門中的日子,得來也不是那么簡單。第二日,謝盞并未去拜訪無塵大師,而是在自己房中坐了半晌,然后主動找了桓凜。“我會去祭天?!敝x盞道。當(dāng)聽到謝盞這句話的時候,桓凜心中有些欣喜,因此沒有注意到謝盞垂眸時,眼中閃過的復(fù)雜。一日后,是祭天的日子。祭天的儀式十分冗長,從早上便已經(jīng)開始了。所有參加祭天的人都要沐浴更衣,而衣服都是熏香過的。因是在寺廟中,所以并無喧天的鑼鼓聲,有的是木魚聲和禪音。皇帝上香祭拜,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再是文武百官祭拜。到了午時,祭天才接近尾聲。謝俊早已站到了一旁,他看著桓凜的樣子,又看著那一直站在佛壇旁的老和尚,然后瞥見那被皇帝親衛(wèi)有意無意護在中間的白袍白斗篷的人,總覺得有什么事即將發(fā)生。“謝大人,您怎么了?可是染了風(fēng)寒,臉這么紅?”他身邊站著的人問道。“太陽有些烈。”謝俊掩飾道。“謝大人,您在看什么?”那人又問道,隨著他的眼神看去,“那個人是跟皇帝一起來的那個孌寵嗎?怎么有點不太像?是哪位大人嗎?如果是哪位大人的話,又為何大熱天戴著斗篷呢?”那人一連問了很多問題。謝俊覺得心跳得更加厲害了,掩飾性地移開了目光,轉(zhuǎn)到祭壇之上。祭壇上,一位老僧人走到了皇帝的身邊,撥動著佛珠,不知道在做著什么,謝俊不由得問道:“祭天不是結(jié)束了,還有什么儀式嗎?”他身邊的人也奇怪:“是啊,那位老僧人,有些眼熟……啊,是那位老祖師,整個建康城都德高望重的……”“因果相生,罪罰相抵……”在老僧人空曠遼遠的聲音中,那個白衣人走上了神壇,伸出手將頭上的斗篷取了下來……謝俊幾乎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的動作,當(dāng)斗篷完全取下來的時候,謝俊有些站不住了,一下便坐在了椅子上。第055章出家白色長衫,墨色黑發(fā),青年站在那里,安靜地如同一幅山水墨畫。他的皮膚很白,白得有些病態(tài),因為瘦削了許多,臉上的線條冷硬了一些,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柔光流轉(zhuǎn),氣質(zhì)淡雅若仙。祭壇旁站著抑或坐著的朝臣們,當(dāng)看到那張臉的時候,腦海中都閃過不同的畫面。年紀大一些的,隱約想到許多年前,那個才名聞名建康的女子,王家阿沁,蘭臺水榭上的驚鴻一瞥,驚艷地如同跌落凡塵的仙子,半生過去,許多人都未曾忘記。而年長一些的,則想到當(dāng)年與元熙帝一起攜手登上高臺的女子,穿戴奢華的鳳冠霞衣,氣質(zhì)卻依舊淡雅,看一眼,便再難忘記。從王沁,到謝芝蘭,最后,都回歸到這個青年身上。他們的腦海中都閃過了一個名字——謝盞。他們記憶中的謝盞,總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他的眼睛那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是一種惹人厭惡的目光,充滿傲氣,充滿了對被視者的蔑視。這個青年,生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氣質(zhì)卻已經(jīng)截然不同了。這是元熙帝的男寵?這是那個他們不斷彈劾的佞臣?謝盞不是早就死了嗎?如果謝盞死了,那站在他們面前的人究竟是誰?朝臣們心中驚疑不定,看了看白衣青年,又看了看帝皇,都在想著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當(dāng)那個老和尚的話說完時,聰慧一些的朝臣便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那人的確是謝盞!那個所謂已經(jīng)死去的謝盞!那個靈位已經(jīng)在太廟中的謝盞!皇帝這是在找機會,要讓謝盞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若是換一個場合,那個皇帝親自承認已經(jīng)死亡的人再次出現(xiàn),那絕對是詐尸,是不詳!然而,這是在祭天儀式上,十分有威望的老和尚說是因為他福德深厚、壽元未斷,才活了過來。眾人面面相覷,然后將權(quán)勢聲望最高的王家王苛推了出去。王苛早已氣得胡須飛了起來,直接指著謝盞道:“陛下,死而復(fù)生,是妖孽!”桓凜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早就知道會有朝臣刁難。他瞇著眼睛看著王苛,眼中沒有半分善意:“王大人,因果輪回,謝盞活著,是福報,你這樣說,是覺得佛錯了嗎?”“陛下,您是一國之君,這般肆意妄為,便不怕因果嗎?”王苛也氣糊涂了,竟直接與皇帝對上了。桓凜的眼神中染上了煞氣,王苛就像一只炸毛的老虎,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誰都不敢做聲。一個人的舉動打破了這種僵局。謝家的當(dāng)家人,謝俊走上了祭壇,走到了謝盞的身邊,語氣輕柔道:“阿盞,你醒了便好。你命不該絕,是你的福分,也是我謝家的福分?!?/br>謝俊這話無疑代表了謝家的觀點,謝家竟認了謝盞!謝家不是千方百計要與謝盞擺脫關(guān)系嗎?謝俊此時所為又是因為什么?謝俊的手有些抖,心中百味雜陳,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終于看到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