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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枚不服氣地一指旁邊的小矮個兒，“我不是比他高嗎？”

小矮個頭也沒抬，仿佛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低頭盯著腳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言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在看見那人被踩得烏黑的球鞋時，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廖枚笑著捋了捋自己的頭發(fā)，朝賀忻吹了記口哨。

又來？賀忻的視線沒落在飛機頭身上，抬起眼皮再看了一眼旁邊閉目養(yǎng)神的家伙，這地方的人都這么愛用吹口哨來替代說話嗎？

不過飛機頭的口哨吹得沒有他好，調(diào)子既不連貫也沒有律動感，甚至還有點破音，但他吹的氣勢很足，導(dǎo)致整體效果浮夸得有些好笑。

賀忻沒忍住勾了勾嘴角，廖枚隔著一個人問，“同學(xué)，你今天第一天轉(zhuǎn)來？”

賀忻說，“你以前見過我嗎？”

結(jié)果廖枚啊了一聲，眨巴了下眼，繼而摸了摸腦袋，抬頭向李言蹊求助，“我以前見過他？”

cao，沒得聊了，這人多半是每天搓發(fā)膠把腦子給搓傻了。

“廖meimei，你安靜會兒?！崩钛怎鑼λf，“我一天沒睡了，頭疼?！?/br>
賀忻原以為飛機頭是這人的小弟，聽見他的話會立刻閉嘴，沒想到他一個人又叨叨了一分鐘才停下，最后被對方收拾了一頓才乖乖貼墻站好，而最左側(cè)的小矮個兒跟隱形了一樣，始終縮著脖子一聲不吭，賀忻發(fā)現(xiàn)他的球鞋很破很臟，鞋底都快開膠了。

今天是開學(xué)第一天，高二已經(jīng)跳過了報道當(dāng)天要發(fā)書搞衛(wèi)生的步驟，直接向高三看齊，沒一會兒，王老師就讓大家拿出語文書來，接著她快步走向門外，朝他們四個一勾手指，意思就是你們幾個可以麻溜地滾進來了。

飛機頭和小矮個兒走在最前面，一個昂首挺胸，一個低頭不語。

“廖枚，把口香糖給我吐了！是不是又想繼續(xù)貼墻跟站半節(jié)課?。俊?/br>
在王老師喊完這句話后，廖枚終于偃旗息鼓了，他往位置上坐定，飛快地拿出語文書遮住自己的臉。

這個傻逼，還拿倒了。

賀忻笑了一下。

緊接著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王老師把他請上了講臺，享受了一場每個轉(zhuǎn)校生都要經(jīng)歷的目光洗禮，大概是王老師面對賀忻的時候臉部表情柔和了一點，底下的同學(xué)也不再拘束，開始前后左右小聲議論起來。

王老師清了清嗓子，偏頭跟賀忻說，“簡單介紹一下自己。”

賀忻等她說完就開口了，特別言簡意賅，多一個字都不給。

“賀忻?！睕]等大家回過勁兒來，他朝王老師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我坐那兒是嗎？”

“啊?！蓖趵蠋煾袊@了一下，“嗯。”

接著才響起遲到了幾十秒的鼓掌歡迎聲。

賀忻徑直朝自己座位走去，移開椅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桌轉(zhuǎn)過頭一直盯著他看。

是那個男生。

賀忻坐下的時候把桌子往前拱了拱，那人的表情很難看，好像他搶了自己的專屬寶座一樣，又摻雜著一點驚訝，雖然被他極力掩飾得很好，但賀忻還是一下看出來了。

驚訝個屁，老子就是比你高比你腿長可以坐在你后邊兒。

賀忻在心里嘲諷完他以后，下巴枕在手臂上，側(cè)向另一邊閉上了眼睛。

李言蹊心不在焉地翻開語文課本，隨便找了一頁，盯著發(fā)愣。

賀忻？他叫賀忻？有沒有這么巧？會不會是同名同姓的？

但是這個假設(shè)很快就被李言蹊排除了，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是事實依據(jù)擺在眼前，他是轉(zhuǎn)校生，肯定是剛來這個地方，而他那天去接的人，十七歲，名字也叫賀忻。

這么一想，李言蹊倒是把那天在小泥溝為什么看著賀忻眼熟的原因找出來了。

前幾天的火車站里，戴著口罩跟他一起制服小偷的人就是他，讓人過目不忘的大長腿和那副眾人皆醒我獨醉的腔調(diào)，絕不會有半個人能重合。

所以給他打差評的賀忻和后面那位用腿駕著垃圾桶，看起來又傲又難搞的賀忻本質(zhì)上就是同一個人？

這個結(jié)論挺讓人出乎意料的，卻又在情理之中，除了讓李言蹊連說三遍cao蛋以外再沒有別的抒情方式了。

現(xiàn)在這個點是第三節(jié)課，上的是語文，平常這類型的課基本都睡倒一片，但王立春老師在講臺上頗有女將風(fēng)范，賀忻的位置正好能縱觀全班，幾乎沒看見有人打盹或者開小差，都挺直了背盯著黑板，偶爾會有幾個女生轉(zhuǎn)身往書包里拿本子的時候朝他那里飛快地瞥幾眼。

高二五班是文科班，女生和男生的比例嚴(yán)重失調(diào)，算上他班里也只有十個男生，普遍都不太高，除了他和他前桌坐在最后兩排，其他人都在中等偏上的位置。

整個教室非常安靜，只有拖著長音的朗讀聲和王老師高跟鞋叩地的清脆聲響，在悶熱的夏季是最好的催眠藥，賀忻眼皮有點打架，剛想閉上眼睛瞇個五分鐘，前面擊鼓傳花似的傳下來一張試卷。

“剩下的二十分鐘，大家把這張試卷上的古詩句默完，提前帶你們熟悉一下我高二上課的節(jié)奏，免得以后我作業(yè)布置多了，有人又要暗地里罵我女魔頭了?！蓖趵蠋熀鲆曄旅娴陌Ш柯?，看了一眼賀忻繼續(xù)說，“賀忻你不用默，跟我去辦公室一趟?！?/br>
賀忻放下試卷，又聽見王老師囑咐道，“班長，你也不用默，上講臺看著他們，誰翻書就把名字記下來?！?/br>
賀忻本想看看哪個人是班長，他見了以后好繞道走，結(jié)果那聲“知道了”就在他前桌幽幽地響起了。

cao？這個跟他一樣上課遲到被罰站的家伙居然是班長？看飛機頭對他那服帖樣兒，他還以為是這學(xué)校里有名的刺頭兒呢。

賀忻路過他位置上的時候沒忍住多看了幾眼，此人表情淡然，撈了筆和紙就往講臺上走，簡直就是個女版王立春。

一路沉默地走到王立春老師的辦公室，賀忻都沒能琢磨明白老師讓他過去干嘛。

照理說，該報道的程序他先幾個月前就親自跟校長溝通好了，這會兒大張旗鼓地讓他去辦公室，一副好好談?wù)劦募軇葑屬R忻覺得有點麻煩。

好在王立春老師不像他以前的老師那樣拐彎抹角，一進門就直接跟他開門見山了。

“賀忻，介意我問你幾個問題嗎？”

賀忻看著她，“老師，我介意你就會不問了嗎？”

王立春說，“客氣一下而已，那我問了?！?/br>
“嗯?！?/br>
“你.......為什么要從大城市轉(zhuǎn)來這里?！蓖趵蠋熮D(zhuǎn)悠著茶杯，“我不是想探究你的隱私，只是基于一個班主任的關(guān)心?！?/br>
賀忻敷衍得完全沒有技術(shù)含量，“我樂意。”

“........”王老師聽完后楞了一下反而笑了，“就知道你不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