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就算想喝也沒得喝。

只希望他們能盡快走出沙漠，或是菩薩保佑他們找到傳說中的沙漠綠洲。

在他們面前的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茫茫沙海，極目遠(yuǎn)眺電看不見一絲綠色。

他們會因為缺水死在大漠嗎？

水袋只剩下最后一口水，他們推來推去誰也舍不得喝。

隔一會兒江南就會伸出舌尖舔舔因為干渴布滿血絲的嘴唇，即使這樣他也不愿意喝水。

腳沉重地抬不起來，每走一步都是靠頑強(qiáng)的意志。

不能就這樣認(rèn)輸，堅持、堅持下去！

握緊江南的手，方子山突然覺得還好他在自己身邊。

如果是孤單一人面對這樣的困境，他會因為缺水、干渴、炙熱而焦慮、失望，其至?xí)驗闊o助、絕望而精神崩潰吧。

仿佛感受到他的心境，江南也握緊他的手。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或者說他們的運氣真的很好，在走進(jìn)沙漠的第十天清晨，發(fā)現(xiàn)了一叢叢開著白花、生長茂密的蘆葦。

"感謝老天！"方子山喜極而泣，這叢在狂風(fēng)中婆娑起舞的蘆葦就是他們的生命之源。

蘆葦生長的地方一定有水源，果不其然，向下挖了一會兒就看見濕潤的泥土層。

可惜沙漠中的水大多是苦澀、難以下咽的鹽堿水。不過方子山并不灰心。

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的是蘆葦，而不是紅柳或是駱駝刺。

蘆葦根可以食用，而且含有大量水分，可以暫時代替干糧和水。

方子山刨出很多蘆葦根，選了一個最大的扔給江南，自己也拿起一個，擦擦泥土，啃了起來。

淡淡的甜，略帶清香，既能果腹，又能補(bǔ)充水分。

江南也學(xué)著他，小老鼠一樣吃著蘆葦根，嘴角掛著微微的、滿足的笑。

他笑起來真好看......方子山看得有點呆了。

吃飽以后，方子山把剩下的蘆葦根裝進(jìn)口袋，接下來的路程可要靠這些不起眼的小東西活命。

之后他抓緊時間挖了一個濕土坑，拉著江南坐進(jìn)去休息。和沙坑不一樣，土里含水，所以坑里很涼快。

真希望能盡快走出沙漠，方子山在心底祈禱。

第四章

怎么也走不出這片沙漠嗎？

頭腦仿佛失去了思維的功能，只是拖著疲憊的步履一刻不停朝著自以為的目標(biāo)走過去。

行走成為習(xí)慣。

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背后是紛亂的腳印，然而一陣狂風(fēng)之后，那證明白己經(jīng)歷過的腳印便隱去，不留一絲痕跡。

方向應(yīng)該沒有錯才是，那為何放眼望去還是茫茫沙海，什么時候才能走到沙漠的盡頭？

沙漠上蒸騰著滾滾熱浪，太陽照射在沙礫上反射的黃光更加讓人煩躁，若不是身邊還有一個人，方子山也許無法繼續(xù)下去。他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為憑一已之力就能穿越沙漠？

江南搖搖晃晃的身體讓他擔(dān)心，可是少年既不叫苦也不叫累，方子山覺得自己還不如這個孩子。

整個沙漠除了沙礫就是干枯的胡楊樹，活著的牛命只有他們兩個人。

干渴和疲憊侵蝕他們的身體......

會死在這里嗎？

方子山不由得擔(dān)心。

少年突然拉拉他的手，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里仿佛有一座城池。

用手搭涼棚，遮住晃眼的陽光，方子山依然不敢確定那里真的是城鎮(zhèn)。他聽過沙漠中有一種奇特的現(xiàn)象，叫做海市蜃樓--在沙漠中行走的人，會看見遙遠(yuǎn)的地平線上有綠樹、有

城鎮(zhèn)，當(dāng)他們滿懷喜悅的心情奔過去，才發(fā)現(xiàn)只是幻象。

若那是真的城鎮(zhèn)就好了--可以喝水、可以休息、還可以問路。

"我們?nèi)タ纯窗伞?

少年點點頭。

離那里越近，方子山越覺得希望渺茫。

城墻是真實存在的，不是海市蜃樓，可是走近一點就可以看見小城旁邊是大片干枯的胡楊林，四周的墻垣也有多處坍塌，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

方子山停下腳步，走過去也沒有什么意義?？墒墙虾孟癫辉敢夥艞?。

"去也沒有用，那里不會有人的。"

江南一邊搖頭一邊拉著方子山的手表不要走過去。

拗小過他。方子山只好跟著他繼續(xù)前進(jìn)。

走進(jìn)城門，果然一個人也沒有看見，城中死氣沉沉、毫無生機(jī)。

以用草繩捆綁加固的蘆葦稈和紅柳枝為屋墻建造的房屋在風(fēng)沙的肆虐下不是被掀走了屋頂就是吹倒了墻壁。看來已經(jīng)荒廢廠很久。

不愿意相信這里沒人的江南在城里到處亂轉(zhuǎn)，方子山也不管他，徑自走著、看著--少年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座死城的。

這是座四方的小城，規(guī)模不大，但是從房屋建造來看，必然有過一段輝煌時期吧？城中有一條早已干涸的河道，因為水源枯竭這里的居民才背井離鄉(xiāng)吧？

城中最高的建筑是中央的一座佛塔，墻磚上有著精美的雕刻，可見小城的居民建造佛塔時花了多少心思。只可惜佛沒有保佑它的信徒--沒有水的地方便沒有生命也不會有人。

江南從一座已經(jīng)倒塌一半的房子走出來，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向他招手。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走進(jìn)那房屋就看見被主人遺留的物品上都覆蓋著厚厚的黃沙，穿過廚房來到院子里，江南正笑瞇瞇地站在一口土井旁邊。

他一定沒有確認(rèn)井里有沒有水就把自己叫來了。

方子山走過去。不出他所料，土井上轆轆、井繩都在，可是井里沒有水。

一口枯井。

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后江南兩腳一軟，跪在地上，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走吧。"

可是江南沒有握住方子山的伸出的手。

"怎么了？"他半蹲下身體。

江南一臉茫然地?fù)u搖頭。

"累了？"

少年還是搖頭。

"那我們快走吧。"方子山想拉起他。

江南卻躲開了。他埋著頭，不肯看方子山。

"......對不起......我以為......這里會有水。"

沒想到他第一次主動說話竟然是道歉。

"傻孩子，如此說來，我才應(yīng)該說‘對不起'，這么多天了，我們還沒有走出沙漠。"他抬起少年的頭，"我不停安慰你、安慰自己，快了、快了......可是我自己心里也沒有底。你會怨我嗎？后悔跟我走嗎？"

江南拼命搖頭。

"那就行了，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

江南抓住方子山的衣襟，把頭靠在他的胸前。

他在做什么？方子山不解地看著少年。

大概是他許久沒有反應(yīng)，江南干脆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