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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就看見文惠正在和陳墨說著話,文惠今天看上去特別精神的樣子,臉色也比平時好了很多,看見沈緣和小家樂來了,還笑著朝他們招招手。陳墨也同時看到了沈緣,笑著朝他打了聲招呼,就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其實,自文惠住院以來,來醫(yī)院來的最勤快的,除了沈緣、小家樂以及沈緣的爸媽外,就屬陳墨了。不僅如此,陳墨還花重金聘請了國外的醫(yī)療專家,盡管知道文惠的病已沒有治愈的希望,但陳墨仍舊希望,至少能讓文惠在走的時候能夠少一點痛苦。對于陳墨的所作所為,沈緣不是不知道,只是現(xiàn)在的沈緣,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陳墨,他只能對他筑起一道墻,對他客客氣氣的,可距離卻隔得老遠。陳墨也知道,沈緣的心里有個疙瘩,這個疙瘩并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開的,所以,陳墨選擇默默地陪在沈緣的身邊,等著他自己一點點地解開這個結(jié)。見著一家人正和和氣氣地準備吃飯,陳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正準備要走,卻被文惠叫住了,“大過年的,留下一起吃吧?!?/br>陳墨轉(zhuǎn)眼看了看低著頭默默布菜的沈緣,沈緣低著頭沒有說話。陳墨尷尬地站在一邊,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下,沈緣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幾乎都是這樣,不是不理不睬當作不存在,就是客客氣氣的,似乎很陌生的樣子。文惠無奈地看了低著頭,臉色卻并不好的沈緣一眼,對一旁的兒子使了個眼色。小家樂從小是個懂事聰明的孩子,接到母親的眼色后,立刻蹦蹦跳跳地跑過去,一把抱住沈緣的大腿,露出一個天真燦爛的微笑,稚嫩的嗓音說道:“爸爸~讓墨叔叔跟我們一起吃飯吧!”沈緣將小家樂抱了起來,放在了文惠的病床上坐著,自己則去一邊又搬了張椅子過來,對陳墨遞了個眼色,然后也不管陳墨有沒有看懂,就自己坐了下來,拿出一次性的碗筷,從保溫桶里將熱飯盛了出來,只是沈緣拿出來的是四只透明的一次性碗。陳墨不禁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大步走了過來,在文惠病床的另一邊坐了下來。一頓飯并沒有多少過年的氣氛,大人們都安靜地吃著,只有孩子的童言會偶爾在席間增添一些人氣。吃過了飯,文惠說嘴里沒有味道,說是想吃些水果,于是沈緣便牽著小家樂走出了病房。沈緣心里清楚,文惠是有話和陳墨說,故意把自己支開的。在醫(yī)院門口的水果店里買了一些梨,沈緣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時間,便走了回去,路上聽到了幾個護士交談的聲音。“3房的病人,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呢!”“嗯,但是應(yīng)該是回光返照吧,醫(yī)生說她撐不了多少天了,現(xiàn)在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把年過了?!?/br>沈緣默默地聽著,心里卻泛起無限悲哀。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沈緣就見到陳墨神色匆匆地從病房里跑了出來,在看見沈緣后,眼神黯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了句“快去看看她吧”,接著便一邊喊著“醫(yī)生!”一邊朝著辦公室狂奔而去。沈緣手里的水果掉了一地,愣愣地走進病房,看見的,卻是文惠半昏迷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氧氣罩罩在她的臉上,擋住了半邊的臉龐,可是沈緣卻還是看得出來,文惠在淡淡的笑著。沈緣走過去,在病床旁邊坐下,將文惠的一只手靜靜地握在手里。似乎感覺到有人,文惠吃力地睜開眼睛,在看到沈緣的臉時,愛憐的抬起另一只手,輕輕地撫上沈緣的臉頰。文惠已經(jīng)完全沒有力氣說話了,只能用雙眼緊緊地對上沈緣的眼睛,仿佛在說:“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br>沈緣搖著頭,心中的感覺,說不出的痛苦,仿佛一片一直籠罩著自己、保護著自己的天空就要塌了。“不,別離開我,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生活!”沈緣的話音中帶著一些哽咽,雖然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在文惠的面前不能哭,可是眼淚還是不自覺地從沈緣的眼眶中滴落。文惠伸手摸了摸沈緣的頭發(fā),氧氣罩下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對著沈緣搖了搖頭。陳墨和醫(yī)生趕到的時候,文惠的病床旁的心律儀已經(jīng)呈現(xiàn)一條直線,放出哀傷的“嘟――”聲。而沈緣,頭低得低低的,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文惠那只已經(jīng)變得冰冷的手,肩膀不可控制的顫抖著。陳墨看著眼前沈緣熟悉的悲傷表情,心狠狠地抽痛著,眼神瞬也不瞬地頂著沈緣悲痛的聲音,拳頭緊緊地握著。文惠的一切后事都有沈緣親手包辦,雖然陳墨曾想要幫忙做些什么,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沈緣禮貌地拒絕了。陳墨只能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沈緣,看著他從文惠的葬禮一直忙到文惠火化、入土,看著他不斷的消瘦下去,看著他勉強地露出一個安慰別人的微笑,心痛的只能用手緊緊地按著。文惠的朋友并不多,也沒有親人,可是沈緣還是想把文惠的葬禮弄得隆重?zé)狒[一些,至少讓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是笑著走的。沈緣忙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可以休息下來的時候,卻覺得心空蕩蕩的。他將自己扔在那張充滿回憶的三人沙發(fā)上,聞著熟悉的味道,想著過去種種生活的片段,胸口悶的仿佛有一只千斤的秤砣壓著,可是眼淚卻一滴也掉不下來。年過完了,幼兒園也都開學(xué)了,那一天,沈緣將沈家樂送去了幼兒園,自己則回到家里開始打掃文惠留下的東西,沈緣呆呆地看著滿屋子的回憶,心有些發(fā)酸,在眾多雜物中挑出一本厚厚的相簿,翻開第一頁,是一張三個人的合影,照片里的沈緣很瘦很瘦,幾乎就是皮包著骨頭,在陽光的照耀下蒼白的臉色泛著淡淡的粉紅,身旁坐著的文惠,仍舊是一臉恬靜的表情,溫柔的笑著,手里抱著還在襁褓中的小家樂。這是她們一家三口的第一張全家福,是在沈緣向文惠求婚的那一天拍的,所以那時候,沈緣和文惠都穿著醫(yī)院里的病號服。翻過第二頁,是沈緣和文惠結(jié)婚那天照得,文惠穿著粉紅色的裙子,因為她說,她是二婚只能穿粉紅色的嫁衣!而沈緣也只穿著白色的襯衣,雖然還是那么瘦,卻看上去很精神的樣子。他們的婚禮并沒有辦酒席,連照片也是在婚姻登記處的門口找工作人員幫忙拍的。然后是第三頁,文惠抱著小家樂,坐在這張熟悉的三人沙發(fā)上,笑著注視著鏡頭,鏡頭的另一邊,是舉著照相機的沈緣。第四頁,第五頁……厚厚的相冊,每一頁都是幸福的回憶,可是每一頁都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沈緣就這樣抱著相冊,在沙發(fā)上坐了整整一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