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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墨柔聲答道,聲音依然是清澈溫潤的,輕到如夢中寐語,就好像他等這一聲呼喚等了許多年。 他抱起懷中的葉蓮燈,葉蓮燈手中染滿了鮮血的發(fā)簪墜到了地上。 鮮血從他的脊背和她的手上緩緩滴了下去。 不知是雨點還是鮮血滴下,濺起了漣漪。 葉蓮燈失去意識前,聽見了大雨滂沱中最后的聲音。 令人心安的聲音。 是莫名充滿誘惑的聲音。 ——也是換作她甘愿沉淪的聲音。 “不論世事如何變遷,我,都在這里?!?/br> “——永遠在你身邊?!?/br> - 大漈風雪城內,無雁門舊址。 十年過去,無雁門早已化作頹垣斷壁,冷風呼嘯而過,內中的雜草紛紛作響。 一個老翁推開門,擺上了魚攤,不經意間發(fā)現那個年輕人還站在那里。 他大約二十來歲,身形挺拔堅毅,卻隱隱透出一種獨特的秀美,因為他身后背著一把重劍,反倒襯得他骨骼纖細。他側倚在無雁門的殘碑上,頭上戴著一頂頗為破舊的草帽,穿著粗葛制的深色衣衫,隨意扎在后頸處的頭發(fā)總是迎風烈烈飄飛。 ——一看就是個風塵仆仆的江湖人。 他從昨天的這個時候就站在那里,至今已站了整整一天一夜。 更奇怪的是,他那里也不看,蓋著破舊的帽子遮擋著臉。若不是昨天一早他就看見他站在那兒,他一定會以為那是一具多出來的石雕。 年輕男子似乎注意到了老翁的視線,朝他這里略一點頭投來一陣歉意的目光后,緩緩地走到殘碑后。牽出一匹喂飽了的青白交錯的駿馬,看來他是準備走了。 老翁瞧著他默默離去的背影,胸中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悲憫。 他急忙揮手招呼:“誒,年輕人等等?!?/br> 年輕人回頭,以為老翁需要幫忙,也立刻牽著馬走了過去。 男子走近,老翁終于能夠近距離地觀察到他,他的面容頗為秀雅,棱角鋒利卻并不冷硬,倒透出幾分柔情。 看來是個溫柔的人。 老翁耳朵不好使,幾乎是吼著說話的:“年輕人,你才來怎么就走???!怎么稱呼呀?!” 年輕人溫聲說道,他的聲音富有磁性,剛健而清澈,那是一種很容易給人安全感的聲音:“我姓林,老先生叫我小林就好?!?/br> “小林啊,你在這里看什么呢?” “今日天氣甚好,在這里吹吹風,聽聽風聲。” “嘿喲,別騙小老兒,這風聲可不好聽,怪滲人的!”老翁故作老成地咳嗽了兩聲,“十年前這里有個叫無雁門的派別,全門派上上下下幾百人后來全沒啦。夜里你聽見的可不是風聲,其實呀,是冤魂的哭聲?!?/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墨墨!這章寫枯了,我超愛他!你倆必須給我在一起! - 毒誓反彈反彈! 第38章 叁拾柒 統(tǒng)領 凌初沉默半晌。 老翁以為他是被嚇到了,便又開口轉換話題緩和氣氛,笑得頗為親切:“你可是回鄉(xiāng)探親哪。” 禮貌地微笑:“不是的,是我昨日正打算回去的時候經過這里,這馬兒餓了,看見這兒的草死活不走,我犟不動它,便倚著那塊墻睡著了。老先生怎么一個人住在這兒,這周圍這么荒涼,正如老先生方才所說,怨氣太重并不適合居住。” “人哪,哪有那么多選擇……沒什么就這兒清凈……”老翁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小林啊,過去坐,陪我聊會兒天吧?!?/br> “好。”凌初從來不擅長拒絕別人。 “年輕人啊,你很少和人講話吧?!?/br> “嗯,有的時候沉默可以避免紛爭?!绷璩趼曇羰冀K恭敬謙和。 “那可不一定,有的時候你不把想說的話表達出來反而會被誤會。娶妻生子了沒?你這種性子很難娶到姑娘哦?!崩衔踢种煨α似饋?,凌初也跟著他笑。 老翁忽然又想抬手仔細瞅瞅凌初的五官,凌初習慣性地后退了一小步,老翁的手僵在半空中,只好笑著收回來尷尬地搓了搓。 “小老兒手臟,哈哈不好意思?!?/br> 凌初急忙解釋道:“晚生并不是這個意思?!?/br> 其實他明白,當一個人獨自呆久了之后,遇見生人時會分外熱情。 “哎哎哎沒事兒,你這嘴雖然笨,但你有這樣英俊的樣貌不必擔心,可有心上人?” 凌初靜靜道:“有?!?/br> “你今年多大了?娶妻了沒呀?” 凌初牽著的馬叫喚了一聲,他一邊轉過去安撫它一邊道:“二十有五,未曾?!?/br> “那要把加把勁兒了,我兒子就比你大不了幾歲,他呀,別說傳宗接代,應該連我這個老東西都早就忘了吧。” 老翁又嘆了一聲,接著道:“人哪,都是這樣哪,長大了就飛了,不說養(yǎng)老送終,好歹報一聲死活免得家里的老東西牽掛哪。也怪我自己年輕時作孽,仗著自己會點皮毛功夫就妄圖在風雪城混出個名堂,帶著全家人從南疆來到這兒,結果她娘死在了半路上。兒子倒是個練武的料子,頗為爭氣,可從五年前他走了之后就再沒回來了……” 老翁傾訴苦水已然忘了情,一發(fā)不可收拾。凌初只是沉默地聽著,眼神溫柔。 老翁忽地問:“小林,你家里可有親人呀?” 凌初始終平靜的眸中泛起一絲波瀾,他微笑著搖頭,目光并不見悲歡。 “唉,人生在世還是有個依靠的好,”老翁嘆氣,“兩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本來半年前就該死了的,若不是被一名蓮谷來的神醫(yī)搭救,小老兒現在早就是一具白骨了?!?/br> 凌初謙恭一笑,問:“蓮谷?” 老翁摳摳腦袋:“是叫蓮谷來著,那神醫(yī)沒有留下姓名,也沒管小老兒要診費,只是說自己是從蓮谷來的,真真是個好人呀?!?/br> 凌初的馬忽然躍了起來,被凌初重重拉了回來,他無奈一笑,沖老翁道:“老先生受驚了,我這馬怪得很,餓了死也不跑,吃飽了就一定要跑,我見先告辭了。” 他走到一半又折回來,語氣恭敬而鄭重,“還有,老先生沒有見過我,蓮谷的事情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br> 老翁低頭在籮筐里找東西,凌初不知道這些話他聽進去沒有,正打算就此離去的時候老翁喚住他。 “誒,等等!”老翁瞅了他一眼,一邊埋頭找東西一邊道,“你在這兒站了一天了,肯定也餓了吧,也不知道你接下來去哪里,賣你條魚吧! 小老兒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賣魚也賺不了幾個錢,誰知道哪天就兩眼一閉雙腿一蹬地走啦,這些魚能賣出去多少是多少,來來來,這條魚賣給你,這個夠大?!?/br> 一條又肥又大的魚被提在他面前,凌初愕然:“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