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美眸與明昭四目相對，竟有些捉弄人心的撩人，她嗤笑，“我會喜歡？呵，不厭惡就不錯了?！?/br>
    明昭與她的距離很近，蕓娘的身材很高挑，方才她轉(zhuǎn)頭的那一刻，幾乎貼在了他面上，他聞到了她唇上的口脂的香味。

    朱云已轉(zhuǎn)過頭去，小城的微光遙遙地映照在她的唇上，發(fā)出誘人的光彩。

    脖頸微動。

    他回過神，摟住她的腰，借勢貼在她的耳邊，“所以這就叫反差咯。”

    “不過你倒是有一點和麻子很像呢。”

    “什么？”

    誰知朱云一挑眉，“我還不了解你？你怎么能讓女兒家主動呢！”

    她故意拖長了“女兒家”三個字。

    說罷，她迅速轉(zhuǎn)過身，雙手環(huán)過明昭的脖頸，蜻蜓點水地在他唇上留下誘惑的一觸。

    明昭一愣。

    “嗯？這么遲鈍？都說你風流，其實卻是個傻小子?！敝煸扑砷_手，略帶失望地打算轉(zhuǎn)身。

    就在此刻，明昭猛地拉住她的手，欺身吻了上去。

    朱云攥住他的手看著明昭，她深深地閉上眼睛，明明笑著，眼角卻有淚花閃爍，和著窗外斜飛而入的牛毛微雨，附在她美得驚心動魄的面龐上。

    綿綿秋雨，幽微夜色，高樓凜冽的寒風，小城璀璨的燭火……

    漆黑的室內(nèi)，深擁的一吻。

    十指相扣的兩人被窗牖與夜幕雕刻成剪影，有情人難言的過往即將被揭開，恒長的靜默似乎要將這一刻永遠留存。

    許久后。

    朱云問：“你前兩日遇上誰了？”

    “呵，不礙事，遇到了擎玉宮的副宮主?！?/br>
    “嗯?！敝煸剖謸卧诖半幌路剑╊股?，看不清她的神情，“舊賬總是要算的。”

    “沒關系，就差這最后一局了。”

    明昭沉聲，熟稔地在內(nèi)室找到了四支蠟燭。

    “兩日以后，我就可以帶你去看大漠的朝陽，北圖的星夜，你如果看膩了，我再帶你去看東洛的石橋，還有江南的煙雨……”

    金色的火光將他的五官映襯得鋒利而俊秀，飛揚的眉梢暈染出一絲風流。

    燭火一盞一盞在他手中燃起，緩緩搖曳，照亮了整間屋子。

    “好啊。”

    朱云站在窗畔，靜靜看著窗外的雨夜，她輕聲答道，那聲音很愉悅，卻輕得就像嘆息。剛一說出口，便隨著風雨飄到窗外去了。

    “吱呀——”

    門本關著的，卻在此時被人打開了。

    兩片白影寂寞無聲地站在那里。

    門沒有關，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風吹動二人的衣擺，顯得詭異非常。

    兩片白影一高一矮。

    高的人看身形是個姿色妙曼的女子，頭戴斗笠，面容隱在面紗下。

    矮的小姑娘則緊緊抓著那人的手，目光天真地望著他們。

    斗笠下的人微微偏頭，她說話了。

    聲音沙啞刺耳，能輕易毀掉聽者的心情。

    “小謝，姑姑教過你要禮貌，見了長輩怎么能沒有稱謂呢？”

    蘇謝聽了這話，惹人憐愛地蹙起眉，朝慕容涵秋輕輕點頭，露出愧疚的神情。

    隨后，她看著明昭和朱云，頃刻間又綻放出一張燦爛的的笑容，卻只對著朱云一個人道：

    “娘?！?/br>
    明昭雙眸一沉，動了。

    他一掌擊向慕容涵秋，掌風凌厲至極。

    慕容涵秋輕輕避開，抱著蘇謝穩(wěn)穩(wěn)站在房屋的一角。她撩起了垂在斗笠一側(cè)的面紗，露出一張冷艷詭異的笑容道：“打擾二位敘舊了，真是抱歉呢?！?/br>
    明昭冷聲質(zhì)問：“你這樣無聲無息是來看好戲的，還是來殺人的？”

    “何必對我懷有這么大的敵意？”慕容涵秋把斗笠取下來扔到一邊，坐在凳子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饒有興趣地反問，“我不是站在你們這邊的嗎？”

    “恕我直言，實在不像，否則你為什么要讓蘇謝這樣叫她？”

    此時的朱云在聽了蘇謝的那一聲“娘”以后，頓時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就像瘋了一樣地抓著頭，小聲地喃喃道：“不……”

    “不，不不，我不是你娘?！?/br>
    她的呢喃聲越來越大，到最后居然變成了嘶吼，她沖上前去攥住蘇謝的衣領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邊。

    慕容涵秋沒有動，只是冷冷看著。

    “你告訴她們，我不是你娘！我不是，我沒有這個女兒！”她無助地看著蘇謝又看看明昭，竟然一面哭了出來，嘶吼聲充斥著整間屋子。

    蘇謝被攥著領子，怪可憐地掙扎道，小眼淚嘩啦嘩啦地流了下來：“娘，我錯了……”

    “哪里來的野孩子，我不認識你！”朱云掐上了她的脖子，面容猙獰無比。

    慕容涵秋見此情景，眉角微動，下一刻又舒緩了下來。

    只見朱云緩緩松開了手，兩只手不知所措地頓在半空中，痙攣般得顫抖。

    凌亂的頭發(fā)、慌亂驚怔的眼神、還有她虛弱的聲線，昭示著她已然不是那個一閃而過的耀眼朱云。

    她怒道：“小謝，你還知道回來！你要氣死我？知道錯了嗎？”

    蘇謝點了點頭，小聲囁嚅：“嗯嗯，我再也不會私自和別人出去了?！?/br>
    聽了這話，朱云立刻將蘇謝抱進懷里，拼命拍撫她的背，顯得有些可憐和神經(jīng)質(zhì)。

    此刻的她已經(jīng)回到了當初地道內(nèi)追逐葉蓮燈時的情景。

    明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攥緊了拳頭。

    “你放心，她沒事?！?/br>
    慕容涵秋瞅了他一眼，嗓音低沉：“她現(xiàn)在既不是朱云也不是蕓娘，只是一個不知道蘇謝究竟是不是自己骨rou的無雁門瘋婦而已。倒是你，差點害死她?！?/br>
    一旁的朱云和蘇謝已經(jīng)親昵起來，宛如親生母女。

    “什么意思？”

    “當初我救你們的時候，你還有半條命，可她只有一口氣。我用忘生勉強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按理說她應該只是忘卻前塵而已，但是她在抗爭，生生將自己分裂成三個不同的人，一個是深愛著麻子的蕓娘，一個是神志不清的瘋婦，還有一個就是你的朱云?！?/br>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呢？”

    “朱云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那她若是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多時間越長，身體衰竭的速度也就越快。忘生是以怨魂血rou為引，將怨念和整個離境的各種珍奇藥材煉制而成的，本就是一種極為靈魅的東西。

    在肌體上，能夠起死回生，在意念上，能重塑記憶心魂。我為她種下的意念是蕓娘，至于無雁門瘋婦則是我醫(yī)術不精從一開始就沒能除去的，所以我才將計就計讓她幫我照看著蘇謝，不過說到底這是從一開始就和忘生一起種下的兩種意念，并不會傷害本體。但朱云卻是她與忘生對抗的結(jié)果，朱云有時候會自己出現(xiàn)，你也可以強行將她喚醒，但是，忘生會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