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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還扎著兩個傻氣十足的丫髻,一看就是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隱在門口問守衛(wèi)們沒人拿你當(dāng)回事兒,打算一刀將你斃命,誰知下一個瞬間他們卻都被你制住了,你還在他們臉上畫了畫。你就這樣突破重重關(guān)卡直接到我的寢殿來盜走了我許多寶貝,你記得你一共偷了多少件嗎?” 話語間,她全程凝視著葉蓮燈,似乎要抓住她眸中的沒一點心緒變化。 葉蓮燈心說:不是我偷的,我怎么知道? 但是嫉妒歸嫉妒,她暗地里還是多少有點欣賞瀾熾的個性。 反正瀾熾又不在這里,她就隨便說了個數(shù)字:“記不大清,也就十來件吧?!?/br> “一共一百七十三件。” “……” 厲害! 葉蓮燈表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相當(dāng)跑馬。 她十分嫉妒這位同行又覺得不可思議:丫的,自己一次最多帶十幾件,這一次帶這么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當(dāng)時不在林中,不知道你是怎么一次性帶了這么多東西出去還沒有驚動其他守衛(wèi)的,七日后我回來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你到也是膽子大居然還敢留在大漈,我花了三天就找到了你,卻被你先一步逃脫,一共派出十名精銳追殺你,都被你重傷?!?/br> 高大姐一頓,瞟了一眼邢墨的方向,“可是,你當(dāng)時還帶了另一個人,于是我又派了十個人分散你們,然后依然是十個人追你,卻派了二十個人追截他。他很快就被拿下,你自然也乖乖地自投羅網(wǎng)。這就是我們第一次會面了?!?/br> 葉蓮燈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原來瀾熾果真是這樣烈性的女子,這才是真正的強悍,不論是駭人的武力值還是對邢墨的珍視,相較之下,自己和她完全沒有可比性。 高大姐悠閑地用食指敲擊著桌子:“至于后面的事情,你多多少少也應(yīng)該都記得,就不用我多說了吧?!?/br> 葉蓮燈當(dāng)然不知道。 可是她興致剛上來了,正想聽更多有關(guān)他們過去的事情高大姐卻不打算說了,但她心里再不樂意,嘴上仍然只得云淡風(fēng)輕地道:“不提也罷?!?/br> 邢墨呢? 而當(dāng)她余光再次看向邢墨的方向時,卻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廚房洗碗去了。 高大姐瞅了瞅葉蓮燈,把腿放浪地擱在凳子上忽然問道:“你現(xiàn)在武功怎么退步了?” “我……現(xiàn)在退出江湖了,金盆洗手,不再干以前那些營生了,武功嘛,自然不練手生?!?/br> 心里話卻是:因為我是冒牌貨呀,我功夫一直都這樣的。 忽然間,高大姐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地大笑出聲,像是她往日作怪的夸張笑容,卻又像是此刻發(fā)自心底的憫笑,聽來頗為驚心。 她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撫摸著心口緩和了下來。 “退出江湖?”高大姐一邊說一邊笑著搖頭,葉蓮燈這才看清,那笑,是苦笑,“江湖江湖,你若是沒有舟沒有槳,已到湖中央的你怎可能全身而退?即便你會水,又可知善泳者溺于靜水、善騎者墮于良駒的道理。江湖,你一旦入了,就永遠脫不開身?!?/br> 高大姐臉上的倦容深了下去,平白讓葉蓮燈想起那夜她醉了的畫面,那眼神同樣的清澈,也同樣地透著悲哀與心寒。 她不知道說什么好。 本來她有一堆說辭,臨到嘴邊卻說不吃口,反而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涌上心頭。 高大姐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住,鄭重地道,語氣和表情嚴(yán)肅得像是訣別一般。 “記住我說的話:就像那一日你對蘇謝說的那樣,你也要有自己的立場。不論你是誰你站在誰那一方,你心里都要有一把標(biāo)尺。人到了一定年紀(jì)就會有偏見,你會看不清真相或者逃避真相,你會漸漸認為無知平庸的自己也很好?!?/br> 葉蓮燈忽然有種不能的預(yù)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強行忍住,因為那不是瀾熾的作風(fēng)。 高大姐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是這么久以來葉蓮燈聽見最小聲的一次,娓娓道來的口吻卻含著宿命般逼人的意味。 “但無知從來都是一種罪過,多少因為無知、猶疑而犯下的悲劇。你,如果有責(zé)任就要去承擔(dān),就算撕開血淋淋的過往,你都要查探那段真相,因為你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你的無知而背負著沉重的枷鎖!” 心里有個聲音在掙扎,不要再說了!她不想去再聽! “人,即便是輕輕醒醒明明白白地死,也絕不能渾渾噩噩地活著,走到最后時,你要不留遺憾!” 不要再說了! 她幾乎要抬手捂住耳朵,但她仍然忍耐著、滿臉從容地直視著高大姐。 而高大姐則繼續(xù)不停地道: “往往看似撲朔迷離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最接近真相!” “就好比無雁門一事,看似和你毫無干系,實際上卻很有可能和你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br> 葉蓮燈明明心里很是難受,本不想去思考任何事物,可這句話剛進入耳中思維就已經(jīng)自發(fā)地開始聯(lián)想: 難道無雁門之事果然和瀾熾有關(guān),也正好可以解釋邢墨和慕容涵秋為什么也會對此事了如指掌。 這樣想著,她的心又沉了幾分。 最后,高大姐放輕了語調(diào),卻反倒如千斤巨石壓上心頭,她問的是四個字—— “你明白嗎?” 剎那間,過往幾種不同的聲音同時在腦海中響起。 是嚴(yán)酷的苛責(zé)。 是冷漠的答復(fù)。 是溫柔的囈語。 是真誠的關(guān)懷。 是無言地嗟嘆。 …… 葉蓮燈胸口忽然感到相當(dāng)難受,她從小就深深感覺“你明白嗎”四個字是一種比命令效果更加強烈的詰問。 從小,她如果犯了錯,阿爹阿娘對他說的最多幾個字就是“你明白嗎”和“你怎么還不明白”,而假如如果她不明白,就會被苛責(zé)被批評,長久下來只要一聽見這四個字心里就會平添一種罪惡感。也正如此刻,這四個字也同樣正撕絞著葉蓮燈的心神。 失神間,高大姐已起身,走到柜臺處去撥弄她每日都要清點的算盤了。 客棧外人流攢動,而客棧內(nèi)并無一個客人,只是在高大姐的算盤擊打聲中襯得格外安靜。 不對。 葉蓮燈擰眉。 已經(jīng)接近晌午了,近日平家村人數(shù)激增,平日里每天都至少會有好些人來進店來吃飯飲茶,今日除了那個被高大姐轟走的一個人之外就再沒有人在店門口張望過了。 邢墨察覺到她的疑慮,淡笑著走了過來:“察覺到今日的不對勁了?” “嗯?!?/br> “看來變化比預(yù)料中提前了?!?/br> 邢墨疏淡無波的聲音剛落下,門外的喧囂便如同蜂群一般涌了進來。 一大群江湖打扮的奇奇怪怪的人圍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