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年紀(jì)大一些，又有工作調(diào)動的問題，所以何況決定早早步入圍城。

文翰幫著何況打點衣著，買了西服，襯衣，領(lǐng)帶，皮鞋，又去婚紗店取了婚紗。文翰手插在褲口袋里，瞧著何況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也不幫忙，直樂，外加取笑。

何況也不生氣，笑咪咪地說：“這個圍城，總要進(jìn)的，到時候想要出來的話，再說?！?/br>
文翰突然覺得沒勁，不吭聲了。

何況躲著行人，問道：“你和那個張斌，真的分手了？”

文翰有點兒茫然。他是等著張斌來找他的，便說：“我也不清楚。不過，遲早的事。”

何況猶豫了一會兒，說：“文翰，這事情，嘖，怎麼說呢？”

正說著，對面大搖大擺走來了一個人。文翰撇著嘴說：“也是活見鬼了，明明這樣的貨色，我還偏偏舍不得?！?/br>
何況一看，對面來的那人也是一流氓相，剛準(zhǔn)備笑，見那人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東西，對著文翰就沖了過來。文翰一愣，伸手去捉對方的手，沒拿捏好，正握住了那東西，卻是一把手術(shù)刀，文翰的手立刻出血了。

那人詭秘的一笑，手術(shù)刀往外一揮，文翰的四個手指頭飛了出去。

文翰愣住了，看到自己的右手手掌突然禿了，四根手指頭落到地上，食指還在地上彈了兩下。那個人丟下刀子，掉頭就跑，旁人有罵，有躲閃，文翰只站在那兒不會動了。

何況也呆了，恍過神來，先拿出婚紗，撕了，幫文翰包扎手，撿起手指頭，用婚紗包了，喊路人打電話給醫(yī)院，搶了那人的大哥大就找趙文濤，說了情況，又到馬路上攔車，將文翰塞了進(jìn)去，直奔醫(yī)院。

趙文濤在醫(yī)院門口等著，讓文翰坐輪椅上，何況推著他跑，去了手術(shù)室，趙文濤主刀，何況的導(dǎo)師鄭教授一起，開始把手指給接上。

文翰始終不吭一聲，聽著擺布，眼睛盯著手掌。何況準(zhǔn)備把他的視線隔開，被他瞪了一眼。趙文濤也不說話，吩咐給他全麻，文翰這才閉上了眼睛。

等文翰再次睜開眼睛時，鄭教授正在作檢查，見他醒了，笑嘻嘻地說：“文翰，還真得謝謝你，今年的論文我有得了，開玩笑，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好的一次手術(shù)?！?/br>
文翰勉強(qiáng)地咧了咧嘴，趙文濤和何況進(jìn)來了。

這次手術(shù)很成功，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癥。何況的話，好像聽進(jìn)去了，又好像沒有。

趙文濤嘆了口氣，問：“要不要喊張斌來看看？”

文翰想了想。自己應(yīng)該沒有什麼仇家，沒有得罪過人。那人，目標(biāo)明確，出手很快，明顯就是有預(yù)謀的要傷害自己。如果是張斌的仇家……

“不用跟他說了，我和他已經(jīng)分了。再說，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死人。”會死人吧，張斌會饒不了那人，說不定那人的親朋好友也會逃不開。不知為什麼，文翰對此很篤定。

趙文濤沈默了一會兒，說：“分了也好，早點分，不然，難以收拾?！?/br>
文翰腦子里木木的，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對趙文濤說：“我想出國，不想在這兒呆了?！?/br>
如果張斌再來找自己，自己又會心軟吧。

張斌肯定會來找自己，他不能沒有自己。

文翰看著自己的手，心想，張斌如果知道了，會痛死。

離開這里，會很難受?？墒沁t早會難受的。我受不了他混黑幫，他又如何受得了我娶別人做老婆。

抱歉，張斌，當(dāng)初那樣把你拖到這條路，如今，又得把你拋下了。

文翰閉上眼睛，眼淚流了下來。

迷迭香之魅（34）

34.

張斌著手調(diào)查黑皮的死因。

說不出道不明的原因，張斌沒讓劉武去查，換了李京，劉武被派出差，弄貨去了。

黑皮死得蹊蹺。那天的打斗，黑皮沒帶手下，一個人應(yīng)付的。對方是另一個地盤的幾個小混混，看不出有什麼陰謀。不過，張斌還是覺得很奇怪。自從挑了販毒的那一夥人後，雖然對方全軍覆沒，還是擔(dān)心有漏網(wǎng)的，所以興幫的弟兄們都不許單獨行動，偏偏黑皮一個人單獨行動了。

過了兩天，那個地盤的老大，叫張飛翔的，帶了幾個受傷的混混親自上門賠罪，說那些人瞎了狗眼，得罪了興幫，所以帶了他們到興幫負(fù)荊請罪，給黑皮的牌位磕頭，還讓動手的那個三刀六洞，場面做得很足。張斌無奈，只有放了他們。

姓張的那個，三十多歲，長得挺厚道的，以前跟興幫也沒什麼大的沖突。李京查了一下，似乎跟販毒的也沒什麼瓜葛。這事情就撂下了。

張斌想文翰，想得不得了。又委屈。如今李京每天黑著個臉在自己面前進(jìn)進(jìn)出出，讓他不斷地想起第一次見到那兩個小子時候的情景。那時候李京被打成個豬頭，還護(hù)著懷里的易新。那個易新，粘李京粘得，都不知該怎麼形容。誰知道家里一反對，那小子就溜了，把個李京弄得死不死活不活的，大學(xué)也不念了，來當(dāng)混混。

骨子里張斌還是羨慕大學(xué)生，雖然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免不了還是想，如果自己也是一個文化人，文翰對自己會怎麼樣？說起來，他在文翰心目中的地位，怎麼也比不上李京在易新心目中的地位吧，還不是分了？

心里有無限的悲哀。覺得自己賤，正像個倒貼嫖客的婊子。這樣想，也覺得把文翰也想齷齪了。心里的煎熬，反反復(fù)復(fù)，想去找文翰，又覺得憋屈?？粗罹?，又煩躁，於是又把李京踢出去，把劉武調(diào)回來，讓劉武繼續(xù)管情報的事情，只是吩咐了，不許再跟著文翰。

劉武心里也委屈。自己哪里是跟著文翰？不過是路上看見了，為老大感到委屈，這才一路跟著的。老大說話了，劉武於是刻意避開了醫(yī)院和文翰可能出入的地方。

所以等到劉武得知文翰受傷的消息時，這事情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了。盛夏已經(jīng)到來。

劉武是在去監(jiān)獄里探兄弟時知道的。那人說牢里來了個新人，那個新人得意洋洋地吹噓，說他用一把手術(shù)刀把一個醫(yī)生的手給廢了。劉武一聽，不由得立刻想到了文翰，立馬回來報告張斌。

張斌聽了劉武的話，呆住了。這兩個月身心的煎熬，心里對文翰又愛又恨，卻得到這麼個消息。文醫(yī)生的手指頭被削掉了。他的右手，漂亮的手指頭。張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