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人事檔案，你別生氣。你一生氣我整個心都會皺成一團，一天都舒展不開。”

“關(guān)于未來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去工作，你喜歡做什么就去做，賺錢我來負(fù)責(zé)。我的腦袋挺聰明，這點你知道，所以你放心把養(yǎng)家的事交給我。我們可以去國外或者你愿意在哪，我都奉陪。我可以陪你去任何一個地方，只要我身邊有你在。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繼續(xù)追求你，追到你同意為止。你總是不同意是因為我們兩個都是男的或者顧慮到那個人會對你家人做什么嗎？前者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后者我多少能理解。我想盡快無所不能，我想盡快讓翅膀長硬，能把你和你的家人保護好。這一切，我只期待看到你一個點頭的肯定，說你愿意，我就真的可以無所不能。”

“余景，你是我的鎧甲，同時也是我的軟肋。我出生至今最幸運的一件事就是遇見你，請你回來那天看著我，對我點個頭可以嗎？”

方君澤那天一口氣寫完了那幾段話，拿著筆，右手發(fā)抖。他看了兩遍，自覺非常拙劣。誰寫情書是用作業(yè)紙寫的？誰寫情書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感人肺腑的承諾的？

還在最后兩段把問題拋出來，這不是讓人為難么？

但是他不想再寫一封了，他不喜歡修飾，不喜歡漂亮的話，他長這么大，所有漂亮的話幾乎都送給了余景，他在他的字典里實在翻不來花樣來寫進情書里了。

余景看完，雙手蓋住臉，淚水從指縫涌了出來。

一半是感動，一半是難受。

也許是好幾天前，或者更早之前方君澤就把這封情書夾在了這本書里，如果回來之前讀到這封信，他會動搖，他很有可能瓦解了全部防御跟方君澤說愿意。一年左右的朝夕相處，這個男孩怎么樣，他不敢說了解了十全十，八九十也是有的。方君澤是個要么不愛，要愛就負(fù)責(zé)到底的人。

一旦他不愛了，就會選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式和平分手，而且他從來不在背后惡言。

他從前談的那些戀愛，都是女方主動追求，既然在一起了，方君澤便一心一意對她們好，該有的溫柔和耐心一點不少，但是就是缺了那么點什么感覺。

女方都是天之驕女，大多數(shù)在意識到方君澤并未將心打開之后，主動提了分手。被分手的方君澤多少有點如釋重負(fù)，雖然這么說顯得他很渣，但他在那一瞬間的第一感覺就是那樣。周柯寧是在一起最長久的女友，即使發(fā)現(xiàn)方君澤的好是他一貫的風(fēng)度和教養(yǎng)她也不想說分手。因為她追了方君澤很久很久，甚至想他想到茶飯不思了方君澤才同意跟她在一起。

當(dāng)方君澤發(fā)現(xiàn)他沒法對周柯寧一心一意了，他沒法陪周柯寧讓她開心了，他好像有點喜歡余景了，他選了個合適時間跟周柯寧說了分開。

李越罵他渣，不喜歡她們還答應(yīng)跟她們在一起。

方君澤還認(rèn)真解釋了：“不是不喜歡她們，有一點喜歡，但不是談戀愛狀態(tài)?！?/br>
李越又說他狡辯。

方君澤真開始反思了，說：“我以為就是沒有心動的感覺，一心一意地對一個人好就是喜歡了。原來并不是……”

當(dāng)然不是了。

他的母親只教會他思念，沒有教會他愛人。一直到他某天發(fā)現(xiàn)對余景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一直到他確定自己喜歡余景，他才知道“會愛一個人”是人的本能，是生命之間的互相吸引，是靈魂之間的互相震顫。他甚至不明白怎么會喜歡余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的，一切無法追溯，那么模糊，只有那種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是真是的，可以確認(rèn)。

他的愛情世界像一張白紙一樣空白，沒有痕跡可循，沒有經(jīng)驗可借鑒，沒有人可商量分擔(dān)，他邊學(xué)邊愛，有時候像躲在一旁觀察獵物的獵人，看余景的反應(yīng)，有時候像躍躍欲試的小孩要摸著石頭到闖入余景的世界。

他從不相信祈愿，不相信神明會傾聽世人的心愿與苦求，但是在他把信封放入書本里那一刻，他的內(nèi)心無比虔誠地默默祈求了：希望我的余老師為我點一次頭。

余景單手握著書脊，一合，下樓了。

他要等余容回來安排幾件事，安排好了他馬上回方君澤那。

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

樓下奶奶臥室。余景隨便搬了張塑料板凳坐旁邊望著奶奶。

老人家雙眼渾濁，失去了神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大孫子。余景看見奶奶嘴唇動了動，他把耳朵湊過去聽。

“那個孩子怎么不來啦……我看到漂亮的孩子心情就好?！?/br>
余景握住奶奶手指：“他還沒考完，等他考完，我?guī)麃硪娔！?/br>
奶奶撇撇嘴把臉轉(zhuǎn)開不看余景了，她聽到那話不高興了，像小孩子一樣，期許得不到滿意的回應(yīng)就不高興了。

余景嘆氣：“很快的啦。”

也不知道奶奶撐不撐的到那時候，也不知道那時候兩個人會變成什么關(guān)系。

還能不能繼續(xù)見面還是個問題。

余容從林昀那回來，余景就交代了她家里一些事，還問了她實習(xí)工作順不順利，余容心下一驚，很快點頭：“沒問題啊，哥怎么突然問這個？”

余容還不知道家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著這個被蒙在鼓里的傻meimei，余景摸摸她腦袋，交代了奶奶吃藥和日常飲食要注意的，就坐了傍晚的大巴去找方君澤了。

他是在凌晨兩點到達H市。平時寬闊的路上沒有一個人，路燈把孤獨的影子拉的瘦長，誰家枯萎的花枝從墻上爬出，在夜幕下擺出張牙舞爪的姿態(tài)。

余景背著個雙肩包，加快腳步。他一路上還在想，萬一遇到方以榮派來的人他該怎么辦，如果方以榮把他抓回去他該怎么辦。

事實上，他想太多了。方以榮不會親自動手對付他這樣的螻蟻，方以榮覺得余景這樣的身份還不夠格讓他紆尊降貴，之前在家里遇到幾次，場面客套招呼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典了，那還是看在方君澤在他的輔導(dǎo)下，成績進步很大的面子上，不然連看一眼都不想施舍。

余景到了家，掏出鑰匙開門，轉(zhuǎn)了幾下，門沒動。他拔出鑰匙，在感應(yīng)燈下看了看，沒錯，是這把。又試了試，還是開不了。

方君澤換鎖了？

第二十三章

他剛把鑰匙收回去，就聽見門后君君的叫喚，聲音急切，似乎還有爪子摳門的聲音。余景本打算靠門睡一覺，聽到君君的聲音就也出聲了：“君君，是你嗎？你真的在？君君，你爸爸在家嗎？”

君君只聽得懂自己名字和爸爸，它喵嗚幾聲就跑了。余景耳朵貼著門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心情慢慢落到了谷底。

任誰長途奔波，掏鑰匙進不了門都會倍感疲倦。哪怕這個家門只是他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