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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回】帝王之術(shù)

優(yōu)孟拍拍手，便有個十三四的小宮女抱來一只小小獼猴，那獼猴長得可愛，穿著一身花衣裳，頗為滑稽。它從宮女懷中跳下地，幾下便撲進優(yōu)孟懷里。子反見了這打扮奇怪的獼猴，頓時被逗樂了，不顧形象哈哈大笑。

優(yōu)孟打趣道：“阿孟還沒開始讓小彌表演，公子側(cè)便被逗樂了，可見小彌比阿孟還厲害了?！彼麖膽阎心贸隽硪患律褳樾洆Q上，這是一件紅色的舞服，做得像模像樣，只不過穿在猴子身上，說不出的滑稽。他說：“去吧小彌，給王和公子側(cè)獻舞?！闭f罷，便將獼猴拋下地去。

小彌在地上站定，聽見優(yōu)孟有節(jié)奏的掌聲，便開始在原地旋轉(zhuǎn)。子反見了又驚又喜，臉上的笑就沒停過。熊侶也挺驚訝，沒想到這個時候便有猴戲了。能把猴子訓(xùn)練得這么好，這優(yōu)孟也是不簡單吶。

又過了一陣，宮人來報，公子嬰齊求見。聽見宮人傳話，子反連忙道：“子重哥哥來了？趕緊讓他進來呀，我們正看好戲吶?！?/br>
熊侶點點頭，說：“讓子重進來?！?/br>
聽觀浮休描述，這子重是個沉穩(wěn)少年，比子反年長一歲。他正想著子重該長什么模樣，一個清瘦的人便緩緩走了進來。一身素凈麻衣，頭發(fā)束得一絲不茍，長相清俊，而且很有詩書氣。他很正式地向熊侶行了個禮，道：“見過大王。”

子反在一旁揮手叫道：“哥哥快過來坐，自家兄弟行禮做什么。快點坐好，小彌還要演戲呢！”

熊侶點頭，示意他過去坐，子重這才在子反邊上坐好。

子反迫不及待地逗弄獼猴，道：“來啊，小彌，給我子重哥哥獻酒。”

在優(yōu)孟的示意下，小彌果真握了一杯酒，走到子重面前，恭恭敬敬將酒遞給子重。子重有些驚訝，接過了酒，一飲而盡，而后對小彌道：“多謝?！?/br>
小彌吱吱叫著，歡喜地回到優(yōu)孟身邊。子反看戲看得高興，便咕咚咕咚給自己灌酒，整個臉蛋紅彤彤的。子重將他的酒壺搶過來，說：“子反你少喝幾口，待會兒走不回去了?！?/br>
“嗝……有……有什么關(guān)系嘛，你專門過來，不就是……就是來接我的嘛……”說罷倒在子重的肩膀上。子重?zé)o奈地看了子反一眼，對熊侶道：“王兄，子反魯莽，也不知今日是否打擾了王兄。”

熊侶擺擺手，說：“無事，我已經(jīng)好多了，自家兄弟，這么客氣做什么。”

子重微微笑道：“見到王兄精神抖擻，子重便放心了?！?/br>
這次聚會直到子反喝得爛醉如泥方才罷休，子重將他扶了出去，優(yōu)孟也帶著小彌告退了。宮人收拾了殘局，熊侶回到桌邊，寫了兩遍大篆，心想：莊王這兩個王弟應(yīng)該比較靠譜，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看上去不錯。

觀浮休站在他身后，道：“今日公子側(cè)與公子嬰齊來過，朝堂之人會知道王已經(jīng)康復(fù)。明日，潘虞兩位應(yīng)該會來探望大王，其余的人，或許也會來?！?/br>
“潘崇與虞邱子，可靠嗎？”

“潘崇潘太師是大王的父親楚穆王的太子師，跟隨先王多年。先王去世之后，也是他一心輔佐大王，使大王順利即位。虞大夫也是兩朝老臣，對先帝忠心耿耿，與潘太師為至交?！?/br>
“明白了，這兩人挺可靠。哦，對了，楚國最高的官員，應(yīng)該是……叫‘令尹’來著吧？”

“是，之前由成嘉擔(dān)任此職位，不過他去世之后，因大王拒絕聽政，這個位置便一直空懸?！?/br>
“成嘉是……”

“成嘉是若敖氏。若敖氏分斗氏與成氏兩支，均為楚君若敖的后人，合稱為若敖氏。雖說二者同出一支，都為楚國公族，但二者之間內(nèi)斗得厲害。如今成氏人丁不旺，成大心、成嘉之后便沒有厲害人物出現(xiàn)。而斗氏雖出了斗克這樣的亂臣賊子，卻依舊人才輩出，斗般、斗椒等把持著楚國兵權(quán)，不容小覷。”

熊侶沉思一陣，道：“前些日子鬧出來的刺殺事件，應(yīng)當(dāng)與這斗氏脫不了關(guān)系吧？能將這事情徹查了，把他們一鍋端掉么？”

觀浮休搖搖頭，道：“若敖氏勢力太大，把持著楚國軍權(quán)，況且他們與王族關(guān)系密切，同大王有著血緣之親，想除掉談何容易？若是沒有必要，浮休以為善加利用即可，不必走到滅族這步。”

熊侶訕笑道：“我只是說說，一個大家族的起落，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不過……這令尹的位置，是不是換一個家族的人當(dāng)比較妥當(dāng)？”

觀浮休依舊搖頭，說：“談何容易？你也明白，令尹是除了楚王之外最高的存在，這個位置，從前幾乎只由斗氏與成氏二家，也即若敖氏所包攬。這個位置太重要，能控制楚國兵權(quán)，只有與王族關(guān)系密切且驍勇善戰(zhàn)的若敖氏才能擔(dān)此重任?！?/br>
“那個……如果我沒記錯，屈氏不也是楚王族后代么？”熊侶突然想起屈巫臣的臉，心想這廝也不大適合這個位置。要不是看在咱偉大愛國詩人屈原的面子上，他才不會提屈氏。

“是?！庇^浮休有些意外，他以為熊侶不會知道這些，他道：“屈氏的確是楚王后代，但很早便分化出來，關(guān)系上不如若敖氏與王室血緣關(guān)系親近，在戰(zhàn)功上也大大不如若敖氏。不過……大王可以試著利用屈氏等同為公族的大家族，削弱若敖氏的勢力?！?/br>
又是帝王術(shù)啊。熊侶在心里默默嘆氣，他活了十幾年，一向順風(fēng)順水，同學(xué)們都團結(jié)友愛，哪里要動這樣的腦子？帝王術(shù)帝王術(shù)……從前聽著感覺高大上，現(xiàn)在真的處在這個位置，他只覺得頭疼。

夜已經(jīng)深了，熊侶洗漱過后還在一遍遍地熟悉著日常用字的大篆寫法。觀浮休道：“不歇息？你們那個時代的人，似乎休息得很晚?！?/br>
熊侶抬起頭來，哈哈笑了兩聲，道：“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們那個時代，對于有些人來說，天黑下來，一天才正式開始。我之前跟曉宇，也就是我一哥們兒，有時打游戲能打到三點呢，也就是……丑時過后……”

觀浮休有些驚訝，他問：“常常這樣？”

“不，偶爾。不過我平時也睡得不早，十二點……也就是子時左右才上床睡覺。”

“王，你早些歇息，明早我再過來。”觀浮休行了個禮，便告退了。

熊侶目送他出了寢宮門，消失在黑幕中。抬頭看窗外天空，星斗漫天。這個時代，有著他所在時代看不到的燦爛星空。他兩千年后的家人，偶爾也會抬頭仰望這同一片天空吧。

翌日，果真如觀浮休所說，潘太師與虞大夫前來求見。熊侶也不裝病了，宣二人覲見。

潘崇與虞邱子的形象跟熊侶想象的差不多。潘崇年紀更大一些，就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兒，虞邱子也差不多了，黑發(fā)白發(fā)各半，比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