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老子已經(jīng)死了。

18.

若說死了之后有什么好處，大概就是……好吧，我實在想不到。

作為鬼魂的我無法觸碰任何物體，就連人都能面對面穿過，這種事情一開始挺神奇的，可時間長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兒。

尸體在養(yǎng)傷，我出不去房間，只能在周圍來來回回的轉(zhuǎn)，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能不能將對方的靈魂從身體里擠出去，可不管是躺在上面、下面還是重疊，都沒有絲毫用處——畢竟我坐起來的時候，雙手還是透明的。

除此之外，我不會餓不會渴也不用睡覺，被陽光直射也沒有太難受的地方，真不知道是我靈魂太強大還是老天爺不收我，我甚至賭氣般地有過魂飛魄散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這輩子老子夠慘了，下輩子指不定能投個好胎，憑什么就折在這個坎兒上過不去了？

不就是耗著么，誰怕誰啊。

19.

說起來最蹊蹺的，還是秦非月。

他簡直換了個人，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雖然不怎么說話吧，可總帶東西來，大多是一些稀奇的補藥啊……反正，我以前是沒見他拿出來過。

他似乎瘦了些，又似乎沒有，反正腰身還是那么的好，腰板還是那么的直，裹在精致的服飾中，簡直……我形容不出來，恐怕天人之姿也莫過于此。

而且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

我覺得蠻驚悚的。

上一回見到這樣的眼神，還是他看著細心篆養(yǎng)地毒物。作為教主，秦非月懂得東西比我和于煉加起來還多，只是他是掌柜，我倆最多是跑腿地小二，一般情況下都輪不到他出手，于是便愈發(fā)深藏不露。

之前忘記說了，我十二歲那年通過選拔，成為了秦非月的侍衛(wèi)，說是親近也不為過，只是秦非月這人，年紀小小便心機深沉，我跟了他這么多年，從沒看透過他的心。

而現(xiàn)在……卻是更看不透了。

20..

現(xiàn)在的一幕正進行到，秦非月盯著尸體看，他也不說話，就用那雙深綠色的眼睛盯著你，就能把人吸進去。

我在一邊很破壞氣氛地翻著白眼。

又過了一會兒，我眼睛都酸了，才聽秦非月緩緩開口。

“我聽于煉說，你失憶了？”

于煉那個三流大夫連我死沒死都看不出來，他說的話你也信。

我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盯著秦非月，不過對方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懷疑，只是在表情上，他控制的不動聲色。

我和他相識二十年，也就只有我能從中看出點什么，換任何一個人來，都做不到。

可我并不為此自豪或者驕傲——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是他的狗，狗就要會看主人的臉色，這樣才能決定我得到的是棒子還是骨頭。

但尸體先生明顯沒這個眼力，他只是惶惶然地點了點頭，說了個嗯。

下一秒，我就看見秦非月瞇起眼睛，他不高興了。

不過他也絕對查不出什么來，畢竟那確實是我的身體，只是內(nèi)芯換了這種事，沒有人會信。

擱我我也不信——如果，我現(xiàn)在不是在一旁看著的話。

21.

接下來不出我所料，秦非月開始展開試探了。

我坐在屋檐上，看著頭頂明朗的皓月，掰著手指頭細數(shù)有哪些方法……又或者是，他在我身上留下了哪些東西。

十二歲的時候我被他選中，在后腰處烙下了一個月字——他不屑于他爹給他的姓，花了三天時間親自刻了這么個烙鐵。

當(dāng)時我跪在地上，他踩著我的肩，堅硬地靴底有些硌，說實話，屈辱倒是沒有，只顧著疼了。

倒是回去以后傷口發(fā)炎了好幾天，急得阿朱到處求人，被他知道了，帶著金瘡藥親自過來，進門只有一句話。

具體是什么我想不起來了，大概就是記賬之類的，因為在我傷好之后，又挨了一頓鞭子。

這是其一。

22.

其二有些特別。

十五歲的時候，秦非月開始煉蠱，是那種會讓人聽話的蠱。他頭一回成功之后，開心的兩天沒睡著，到處找人試藥。

那會兒他父親在教中獨攬大權(quán)，秦非月身邊唯我一人，他本來沒想找我，是我主動攬功——因為阿朱從小營養(yǎng)不良，一個女孩子瘦干干的，我想換一些調(diào)養(yǎng)身體地藥來，再給她換些衣服鞋子這類的。我不懂女人喜歡什么，但我知道是人都愛漂亮，阿朱也不例外。

秦非月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同意了。

結(jié)果自然是我高估了自己，抱著肚子疼得死去活來，可秦非月喜靜，我便咬著背角，眼淚鼻涕汗水止不住地淌，渾身都痙攣了，又不敢貿(mào)然用內(nèi)力去壓，疼暈了又醒，反反復(fù)復(fù)折騰了一晚上，等天亮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虛脫了，癱瘓在床上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秦非月就站在床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沖他笑了一下，估計很難看。

反正從那之后，我的身體里就多了個玩意兒，每當(dāng)他吹響笛子的時候，就會發(fā)作。

挺疼的，但還好。

畢竟這么多年，該習(xí)慣了。

第4章23-32

23.

其一其二都講了，再來說說其三吧。

魔教武功講究速成，畢竟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培養(yǎng)一個高手的成本太高，何況人在江湖，魔教又是個高危行業(yè)，指不定哪天就被仇家弄死了（例如我）。相對花費大量時間精力去做虧本生意，倒不如創(chuàng)造一套高風(fēng)險、高回報的內(nèi)功……嗯，就是我練的那個。

我八歲開始學(xué)武，在同齡人中已經(jīng)算晚的，加上為了想活下去特別拼命，導(dǎo)致根基不穩(wěn)，隱患要比普通人還大，每年月圓之日的子時，體內(nèi)真氣逆行，時刻都有走火入魔的風(fēng)險，而這樣的情況一年隨著一年逐漸加重，從一開始我自己便能扛過去，到了后來不得不以藥物輔佐，而近幾年，都是教主大人親自出手。

秦非月的武學(xué)套路比我們高上不止一點半點，加上他天資過人，聽說現(xiàn)在練地功夫，還是自己改良過的，具體多牛逼我不清楚，反正沒有什么風(fēng)險，只剩下速成。

逼逼了這么多，我只想說這其三，便是月圓之日子時“嘯血功”發(fā)作，若我自己控制著身體，說不定還能……靠！

24.

突如其來的陣痛打斷了我的思路，我跪在屋檐地瓦片上，手臂一陣劇烈地顫抖，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回神之際，我已經(jīng)穿檐而下，直直落到了房間里。

當(dāng)然這不會發(fā)出半點的聲音，畢竟我已經(jīng)死了。

可為什么還會這么痛？

25.

我疼地表情都扭曲了，整個人……不，整個魂特別沒形象地在地上滾，反正也不用擔(dān)心會撞到東西……這算是死了的好處嗎？

所以到底有沒有誰來告訴我，為什么月圓之夜的子時，疼的是我不是他？

26.

門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