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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桓琚有可能對凌賢妃的偏袒,還有一樣擔(dān)心——梁婕妤的身后事。 活著的時候是個婕妤,死了給她一個什么樣的名份呢?這不僅僅是面子問題,還有一個實(shí)質(zhì)性的、迫在眉睫的cao作——太子為梁婕妤服什么樣的喪?如果將梁婕妤追成皇后,桓嶷稱生母為娘,而不是姨,也按照父親在世為母親守孝的制度來守孝。否則,就是為父妾守孝,即使生母,也比嫡母次一頭。 最好的選擇是現(xiàn)在默默地認(rèn)了,等到“日后”再找補(bǔ)回來?;歌F(xiàn)在的心肯定不在這個上面,他一定是最關(guān)心的毒殺案本身,能毒殺婕妤,就能毒殺其他的人,宮中人人自危,這肯定是要揪出元首以安人心的。如果這個時候在“名份”的事情上糾纏,才會惹得桓琚不快。 ~~~~~~~~~~~~ 桓嶷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到“名份”上,他與桓琚一樣,都更關(guān)心毒殺案本身。梁婕妤的身后事,桓琚也沒有完全不管,他下了旨意將梁婕妤又提了一提,追成了個“德妃”,在喪禮上出現(xiàn)了一回,就又回到了兩儀殿,不再踏足后宮。 桓嶷在延嘉殿里cao持完了母親的喪禮,將梁玉給接到了東宮暫住——住在后宮里也不像話,李淑妃有心收留梁玉住幾天,桓嶷還是認(rèn)為到自己那里住著好。梁玉還是說不出話來,桓嶷也擔(dān)心她再遇到危險。此事桓琚也不反對,梁玉算是涉案人員,住在宮里方便查案。 梁玉在喪禮上與母親分手,南氏此時反倒堅挺了起來,對梁玉道:“老天餓不死瞎鷹,咱能挺過來。你打起精神來,別叫外人看了笑話!家里不用你們擔(dān)心,問什么就說什么,能給你姐報仇就報,現(xiàn)在報不了就記著,日子還長著呢?!?/br> 梁玉不敢對她講jiejie臨終前說了什么話,怕說出來之后南氏得心疼得滿地打滾兒。默默地記下了母親的囑咐,桓嶷低聲道:“您放心,三姨有我照顧。” “哎,都還是孩子呢?!蹦鲜喜辉倏蘖耍昧ξ亲?,昂首挺胸地走了。 桓嶷對梁玉道:“三姨,咱們也回去吧。” 梁玉光桿兒一個人進(jìn)宮,什么都沒有帶,到了東宮就便讓桓嶷給呂娘子送信,給她捎幾件衣服進(jìn)來。 桓嶷看著她寫的字,道:“在我這里,不會短了三姨的東西的?!?/br> 梁玉搖搖頭,仍然堅持。 桓嶷低聲道:“我雖沒用,這件事還是能辦到的?!?/br> 梁玉寫道:我要見她。 桓嶷嘆道:“好吧,就讓她進(jìn)來一次。三姨,終有一日,我要大聲叫一聲‘娘’??墒乾F(xiàn)在不能鬧,先看案子?!?/br> 梁玉點(diǎn)點(diǎn)頭。 桓嶷心中嘆息,派人去無塵觀傳話。此時無塵觀的書場早散了,呂娘子將書生們一拘,也先不解雇,都扔在一間大屋子里抄書。抄個、,抄出來販賣也是好的。香客也不接待了,湯藥倒是還接著分發(fā),喪禮期間仍然照著梁玉定下的例,每旬給京兆送一口棺材錢。觀中產(chǎn)業(yè)的秋收也是呂娘子全權(quán)主持的。 干著這些事,呂娘子的心中是極為惶恐的。她的懺悔并不比梁玉少多少,或許沒有切膚之痛,卻足以讓她驚駭:【初見三娘的時候,我放下的狂言何等可笑!想要干預(yù)朝政?太子生母都在別人的博弈中被碾為齏粉,何況于我?】 帶著這種心情,呂娘子夾著包袱進(jìn)了東宮,與梁玉打了一個照面,竟仿佛也啞了一樣。師生二人靜坐無語,良久,呂娘子將包袱推了過去。輕聲說:“節(jié)哀。” 呂娘子此來并非只送幾件衣服,她還帶來了宮外的不少消息。比如凌府被查抄了、還真觀幾乎要變成獄神廟了、凌家先前將幾個兒孫送到城外又都被抓了回來,再比如高陽郡王也被押到了京里了。 說完這些,呂娘子停頓了片刻,對于宮中的毒殺案她也有自己的判斷,她本想對梁玉說,咱們還有許多事要做,你要振作。最終什么都沒有講,只說:“三娘安心靜養(yǎng),一切等你養(yǎng)好了身子再說?!?/br> 梁玉露出一個輕笑,寫道:湯藥、壽器依舊施贈。毋忘。 呂娘子道:“放心,都做著呢。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圣人將案子交給那幾位大人,斷不會偏袒任何一個,必是要嚴(yán)查的?!闭f完又自悔失言,說得太多。 梁玉搖搖頭,寫道:此事不由你我做主。一動不如一靜。 呂娘子道:“好?!?/br> 就在呂娘子送完衣物的次日,程為一伴著崔穎、紀(jì)申等來見梁玉,桓嶷很擔(dān)心她,也在一邊陪同。東宮便顯出這樣的一幕來,問案的一字排開在底下站著,太子高居正座,情形極其滑稽。 除了黃贊,五個人里的其他四個都是見過梁玉的,一打照面,紀(jì)申還不覺得如何,只感到惋惜。崔穎只關(guān)心案子,蕭禮與程為一都吃了一驚——這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梁玉以前是活潑的,帶著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聰明,此時卻格外的沉毅。 幾人先說“節(jié)哀”,梁玉擺擺手。由程為一先開口詢問一下案情。與梁玉“對話”很省事,她口不能言,自己就寫下來了。然而她所知也是有限,僅知蜜瓜是皇后賜的,瓜是jiejie親手剖的,連瓜是誰送過來的都不知道。此外便只寫道:只知這些,余者不敢亂言。 五人看樣也問不出什么來,將梁玉寫的紙收了起來便向桓嶷告退。 紀(jì)申臨行前道:“煉師安心靜養(yǎng)。” 梁玉苦笑著搖搖頭,她有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需要解答,現(xiàn)在卻不是合適請教的時間。 只是寫道:伺候阿姐的人怎么樣了? 崔穎冷冰冰的聲音代紀(jì)申回答:“我等上奏圣人,圣人說,斬?!?/br> 梁“德妃”是被毒殺的,她生前身邊的宦官、侍女比別處更早過了一遍審訊。 崔穎是個用刑用慣了的人,刑罰沒有盧會那么臟、濫,卻絕不和風(fēng)細(xì)雨。一問不說,察覺顏色有異,按倒先打一頓再接著審。延嘉殿里,哪一波的人都有,此時都知道了厲害,互相揭發(fā),賢妃的人指認(rèn)皇后的人,皇后的人反咬賢妃的人。梁“德妃”從掖庭里帶出來的幾個人倒是一聲不吭,只知道流淚。 崔穎用了一回刑,除了知道皇后、賢妃都有手段之外,并沒有得到與毒殺案直接有關(guān)的訊息。將情況匯報給了桓琚,桓琚看了之后冷靜地下了命令:都斬了吧。 梁玉與桓嶷聽了,面面相覷,桓嶷問道:“已經(jīng)斬了嗎?” 崔穎道:“尚未?!?/br> 桓嶷還記得馮宮女等當(dāng)年相處的一點(diǎn)情份:“掖庭舊人,何罪之有?” 梁玉拉拉他的衣衫,搖搖頭,提筆寫道:阿姐生前雙手干干凈凈,還請不要讓她死后再沾血腥。 黃贊道:“殿下,臣等會向圣人稟明殿下的意思的?!庇窒蛄河袼饕獎倓倢懙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