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我不該答應他?！?/br>
“……西凡他又會沉睡嗎……”

溫蒂有些悲觀：“不知道，原，你已經很努力了，自從傅從植物人狀態(tài)醒來，失去記憶后，你每天都幫助他回憶……給他構建各種夢境……如果傅實在想不起來，原，別執(zhí)念了……”

原睿延抱著頭蹲了下來。

“我沒想過逼他……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還活著……”

“只要他還活著。”

原睿延狠狠一拳打在墻上，手被出現(xiàn)了傷口，他卻恍若未覺。

————

傅西凡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段夢。

夢里，他有個一直暗戀的前座男神，他為了追逐對方、為了重新獲得生命，不停地在各個世界追逐著，改變著自己，他保護著對方，用溫暖去焐熱對方。

一直在追逐，在奔跑。

眼見著越來越近。

他渴望能由植物人狀態(tài)醒過來，能夠真真正正去觸碰男神，能夠勇敢，能夠堅韌。

隨著那所謂的世界震碎，傅西凡默默醒來，他渾身插滿了管子，眼珠動了動，模糊地看著病房外蹲著的熟悉身影。

“……”他想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太過著急，甚至眼角滑著淚。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一個一直在單戀，一直在追逐的傅西凡。也沒有所謂的竄天猴系統(tǒng)，只有一個不忍戀人難過的……勇敢者。

退縮了一輩子，想要主動抓住對方。

傅西凡笑眼灰暗，嘴里無力地吐著單音節(jié)字。

“原……”

————

“醫(yī)生，我有時候發(fā)現(xiàn)，原睿延他在哭?！?/br>
坐在咨詢室的青年手足無措。

“是不是我太被動，讓他傷心了?！?/br>
“傅，他很愛你。你也愛他，不是嗎？”

遭受車禍才醒來的青年比著手勢?！拔視煤孟矚g他……我好希望能想起來，可他知道會自責的，溫蒂醫(yī)生，你幫幫我好不好?！?/br>
“我要怎么幫你呢？”

————

他叫傅西凡，沒有顯赫身世，甚至天生有自閉傾向，沉默寡言，與別人難以相處，也不討人喜歡，他生著笑眼，卻笑不出來。

當時有人叫他交作業(yè)，喊了幾聲傅西凡也沒反應，對方只記得傅西凡暗沉的眼睛，讓人厭惡。

他被老師一個人丟在最后一排的單人座上，桌上甚至有個大洞，靠著窗，無論外面陽光多好，傅西凡都會牢牢地關好窗簾，躲在那片陰影里。

直到他的前桌坐了一個人。

聽說那個人英俊帥氣，雖然傅西凡并不關注其他人，然而周圍嗡嗡地議論聲還是令他有些不適。

“西凡，你如果不想看著其他人，那么就看著我好不好？”那位前桌微笑著，他說的話，傅西凡一句都沒有聽清，只覺得對方態(tài)度好得可怕，好像很溫暖，但碰一碰又會被灼到。

那個叫原睿延的人花了五年撬開了傅西凡的世界。

兩人竟然成了戀人，傅西凡雖然還是不愛說話，但卻悄悄把原睿延納入了他的視野，即使陰影中生活，也是在一道有原睿延的陰影里。

原睿延一開始無限度地包容他，后來會問他喜歡的東西，討論球隊的輸贏，他會默默地告訴傅西凡一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有什么熱鬧與快樂，門口的小貓今天討要了一根火腿腸，學校附近的煎包店拆了，他也會偶爾任性地與傅西凡置氣，然而最終還是心軟地親親他的發(fā)頂。

原睿延騎著自行車帶他穿過綠化帶，那些重復了無數次的光陰令人懷念。

那一天，一直沒有什么反應的傅西凡竟然出手護住了他的頭。

“落葉?！?/br>
那是傅西凡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原睿延卻停下車，把他一把舉抱起來。

“叫，原睿延……”

“……原？”

“原睿延！……”

“?！印?/br>
“我是你最喜歡的人，傅西凡，你要記住?！?/br>
“哭……”傅西凡搖搖頭，有些木楞?！安?，哭……”

————

然而，在原睿延沒有接送傅西凡的那天，因為自閉，傅西凡呆呆地站在馬路邊，看著行人綠燈亮起，才一步一步走過去，那時候一輛轎車闖了紅燈，那燈光刺眼，傅西凡張著嘴，卻什么都沒說，也沒有動，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剩一灘血漬。

“他現(xiàn)在成了植物人，照顧得好，他會醒過來的，也許他會對你有眷戀，你是他的……”

“戀人。”

“有牽掛也許醒得快……”

原睿延等了他幾年，看著他枯瘦如柴，他默默地為傅西凡擦著汗?jié)n穢物，有時候會看著他發(fā)呆。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喜歡你嗎？”

“西凡?！痹Ｑ佑H了親他的手背，“醒來我就告訴你?！?/br>
————

有時候醒來不一定比昏睡要好。傅西凡忘記了他的戀人，變得開朗，甚至如稚子般滿懷希望與好奇。

“原睿延，你一直在醫(yī)院照顧我，真的辛苦了……”

“啊……這個護士jiejie剛剛打針的時候說喜歡你，想倒追你……”

原睿延有些想念那個，心因自己而跳動的人。

想念那個知道他的害怕、知道他的寵溺、知道他的漠然、知道他的固執(zhí)……并默默心動的人……

“你失憶了，我們找回來好不好。”

————

“不、哭?！?/br>
————

傅西凡在病房里呆了24小時，原睿延被允許去看他時，還帶著口罩，他身上的西服還沒換，整個人更顯得頹廢。

“他的情況已經好轉，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修養(yǎng)?！?/br>
腦部傷口復發(fā)的傅西凡虛弱地躺著，聽見有人進來，他眼皮一動。

原睿延的臉在傅西凡的眼里，更為的清晰可見。

“原……”

原睿延握住他的左手。

而傅西凡卻顫著右手想放在原睿延的腦袋上。

他張了張嘴，笑眼一彎。

“落葉。”

————

林中落葉簌簌，一輛自行車飛速行過。

稍矮的少年抱住前面少年的腰間，葉子飄落肩頭。

“當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希望你的世界里，能有我?！?/br>
萬千世界，此間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