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春晗現(xiàn)在卻碰到了一個大難題！

第32章說話

山里的小學(xué)連個正經(jīng)體育老師都沒有，廣播體cao都是胡亂比劃幾下，一年到頭也不見得做幾回，上頭有風(fēng)聲要檢查，才稀稀拉拉的把學(xué)生都弄到還長著幾棵歪歪扭扭的雜樹的空地上，幾個老師輪流扯著嗓子喊拍子做上幾回。

邊春晗發(fā)現(xiàn)自己記得幾個動作跟別人完全不同。

伴隨著早讀課的鈴聲，邊春晗全新的初中生活開始了。

第一節(jié)早讀課是語文，語文老師姓孫，是個年輕有活力的男老師，臉上總帶著笑容，普通話講的特別好聽，邊春晗看著，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他給大家示讀了一段課文，宣布早自習(xí)的任務(wù)就是背這兩個自然段和讀熟課文，又捧著書有些匆忙的去了隔壁二班教室。

盧林村幾個老師講課都是用方言，邊春晗在一片“哇哇”的讀書聲中，張了幾次口都沒好意思發(fā)出聲音。

小學(xué)放學(xué)比初中早二十分鐘，邊長紀(jì)帶著幾個弟弟先跑回去把米悶上。

“哥，你快些，咱回去還要做飯哩！”邊兀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邊春晗跟一高一矮兩個人勾搭著肩說笑著一起走出來，故意喊道：“咱們快跑回去，中午七哥還有作業(yè)哩?！?/br>
邊春晗被邊兀扯著就往前跑，只得扭著頭跟兩個新伙伴費力地解釋。

“我們一塊兒跑回去唄！我肚子老餓！”高些的趙向榮說。

趙向榮和李天明兩人家里情況好些，當(dāng)時計劃生育正抓的嚴(yán)，家里就三個孩子，日子更容易些，早cao時交了費在學(xué)校吃的。

說隊排的老長，打了半碗剩飯煮的稀飯并兩個不知為啥帶著nongnong酸氣的饅頭和幾條腌蘿卜。兩人都直嚷嚷難吃，一口都吃不下。

“快走，哥，不然來不及了！”邊兀越發(fā)的心里覺得不舒坦，拽著邊春晗飛快地跑，一會兒就把兩人落了老遠(yuǎn)。

“孩兒，孩兒！”邊春晗喘著氣說，“咱等等他們，跑慢些。”

邊兀不應(yīng)話，悶頭就往前跑。

最到家邊春晗也沒能如意。

“六哥，你快來看看，七哥快把火燒沒了?！边叢膹N房里跳了出來急急忙忙的喊道。

邊春晗顧不得說剛才的事兒，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就進(jìn)了廚房。

才修起來的新灶下幾兄弟都擠在灶口，拼命的往里吹氣，灶口冒出一陣陣濃煙。

“讓我看看?！边叴宏习讶硕稼s開，把撈火棍伸進(jìn)去，把下面都撥空，用紙板輕輕扇了兩下，火苗就躥了起來。

只是鍋里的米已經(jīng)有些夾生了，邊春晗索性多倒了幾碗水進(jìn)去，半蓋著鍋蓋用大火一直猛煮，又叫幾個弟弟幫忙摘了一大把豇豆，用劉芳娥已經(jīng)切好的肥臘rou煎出油水翻炒了幾分鐘后，加水燉熟，就是夏日里一道非常受歡迎的菜。

好一會兒，幾兄弟才坐在有些歪斜、三條腿都打了補(bǔ)丁的舊餐桌前，就著一道菜大口吃米剛熟還沒有完全開花的白粥。

“今兒上午我被笑話了。”邊博吃了半碗稠粥忽而癟了癟嘴跟邊春晗說。

邊春晗把豇豆里的肥rou都挑出來，從小到大一個弟弟一塊，聽了忙問怎么回事。

卻是老師提了問，他搶著舉手要回答，老師點了他，邊博從沒說過普通話，張嘴就是方言。

邊家兄弟去鎮(zhèn)上小學(xué)插班時被考了幾題，邊博和邊夏實上了二年級，邊兀因著戶口本上的年齡報大了兩歲，又會的多，跟邊秋茂一起報進(jìn)了四年級，邊峰在五年級，邊長紀(jì)則已經(jīng)是六年級了作業(yè)才格外的多。

彼時一九九三年，正是政府施行“九年義務(wù)教育”的前一年！

邊春晗想了想，“幺弟，別惱，咱們本來就不會說普通話，要不、要不從今兒開始，我們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就練著說這個?！?/br>
大家都稱好，卻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誰都不好意思先開口。

“哥，我、我給你背一首詩聽……”邊兀把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端端正正的坐著，用別扭的口音背了一首。

“俺孩兒……”

“哥，你得練普通話?！边呚Ｌ嵝训?。

邊春晗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仿著語文老師的口音，“俺孩兒……”

“六哥，不是哩，普通話里都說‘我’，不說‘俺’和‘咱’的?！边叢q數(shù)小些，反應(yīng)最快，也cao著生硬地半普通話半方言說了一句。

盧林村這邊最開始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家散戶根本沒一個村子，不知多久以前涌來一批流民過來安了家，至于后來怎么又都姓了羅，就不大清楚了，但是方言里卻夾雜了好幾處特有的詞，這個“俺”是最典型的。

邊家原本是不說的，在盧林村住久了，也帶上這些字眼。

“哥，你再好好說一遍?！?/br>
邊春晗努力模仿語文老師說：“我弟弟真厲害！”

邊兀帶頭，大家一起鼓起掌來。

“我、我覺得大哥說哩最好?！边呴L紀(jì)猶猶豫豫地也開了口。

“不是，要說說‘得’最好！”

萬事開頭難。

接下來，大家都開了口，互相糾正錯誤，熱熱鬧鬧的吃了中飯。

邊春晗利落的把碗筷收拾了，領(lǐng)著一串弟弟一塊兒說笑著去了學(xué)校，渾又忘了兩個新伙伴。

晚上，邊存志結(jié)束了一天的農(nóng)活，背著一簍子菜蔬送了過來。

“你們吃得上飯就好，六兒，有你在恁好，你們娘就怕你們吃不好。澡都洗過沒？”

家里少了邊遠(yuǎn)這個壯勞動力，劉芳娥這些日子也跟著在地里干活，再往鎮(zhèn)上來回跑一趟山路很是吃不消，今天被邊存志勸著沒跟下來。

大家都爭著搶著應(yīng)“洗過了”，又七嘴八舌的跟邊存志說學(xué)里的事情。

邊存志滿臉笑容攏著最小的邊博和邊夏實，聽到孩子們說中午和晚上還練了普通話，又夸了邊春晗一回。

邊春晗是中間的孩子，人又老實聽話，平日里得的關(guān)注自然少些。這會兒，高興的臉都紅了起來。

邊存志照舊等邊遠(yuǎn)回來，兩人說了幾句話才離開。

“六哥，不如我們再來用普通話說話唄?！边叢﹩柫诉呚Ｒ粋€上課有些疑問的地方，興致勃勃地提道。

邊遠(yuǎn)也端著飯碗過來興致勃勃的聽幾個弟弟怪里怪氣地說了會兒普通話，才唬著聲音叫他們睡覺。

邊春晗每日得空就會把自己組下面的垃圾撿一遍；收作業(yè)本從來都是仔細(xì)清點，不時提醒還沒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