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著燒開水。

邊春晗先仔細把開水瓶在水井處里里外外涮洗了一遍，才去打了半壺剛燒開的熱水。

劉芳娥剛弄了點兒吃的送過來，順便把邊兀的洗口杯毛巾和腳盆拿了來，不然連喝水的東西都沒有。

“孩兒，娘給你留了rou渣子，今天先將就著吃一點兒，明天娘給你燉骨頭吃。”劉芳娥把飯菜擺出來說。

rou渣子就是拿臘rou炒菜前先把油煎出來后焦香的rou撈出來，是夏日沒rou吃的時候孩子們最愛的吃食，尤其是上面的一層rou皮，被油炸過后，特別有嚼勁，越嚼嘴里越有rou味。平日里做菜，劉芳娥有時也會特意在炒菜前撈起來給孩子們解解饞。

劉芳娥做的臘rou燉老黃瓜、雞蛋炒西紅柿、青椒炒空心菜，裝了三大碗過來，帶了一大湯碗飯。

邊存志和邊春晗都坐在病床邊跟邊兀一起吃。

“哥，我老咬，咬的骨頭都疼了起來，這個給你吃。”邊兀把下面肥的rou都吃了，剩下小小的一條rou皮放到邊春晗碗里。

“真的？孩兒，疼得厲不厲害？哥叫醫(yī)生來給你看看！”邊春晗緊張地問。

“哥，不打緊的，你安心吃飯，別又鬧得胃痛?！边呚Ｗ笫帜弥鬃?，熟練地往嘴里喂飯說。

邊存志干了一天的活，餓得狠了，大口大口的吃了半碗飯才緩下來，有意識的控制速度，每口多嚼幾下，把雞蛋都挑出來，大塊的放到邊兀碗里，小塊的給邊春晗。

“六兒，你吃完了飯，還是去學校上課吧，才剛開學沒多久，老師每天都講新東西，你不去就該落下了?！眲⒎级鸢堰呚５膸准路B起來用干凈布袋子裝著放在病房的壁柜里說。

邊春晗嘴里含著的飯都不嚼了，好一會兒才說：“娘，我想陪陪兀兒哩！兀兒糟了恁大的罪?！?/br>
“你娘晚上會留下來陪夜的，這兒也擠不下兩個人，你上學最緊要?！边叴嬷菊f。

邊春晗哀求的看看劉芳娥又看看邊存志，兩人都不松口。

“爹，娘，今晚叫哥陪著我唄，你們累了一天晚上都好好歇著，現(xiàn)在哥去學校也只有一節(jié)晚自習了，晚自習老師都叫自個兒寫作業(yè)的，明天哥早上直接從醫(yī)院去學校，白日再把作業(yè)補上就好了。”邊?？恐叴宏蟿竦?。

鎮(zhèn)上初中一個老師都是帶兩個班，為了減輕老師們的負擔，晚自習和早自習都是兩個班一起上，老師輪流去兩個班看著。

邊存志看兩個孩子恨不得長在一塊兒，“好，這會是老小骨頭折了，情況特殊，以后你們兄弟都得記著，不論什么上學是最最要緊的！”

邊春晗和邊兀都應(yīng)了。

一家人說了會兒話，邊遠得了消息飯都沒顧得上吃就趕了過來，親眼看了邊兀一回，知道骨頭接好了才放心，又匆匆忙忙的去工頭家打招呼。

邊兀出了這個事，劉芳娥得留在這邊顧著，邊遠要回來幫忙把地里的糧食收回去。

劉芳娥再三叮囑了邊春晗小心邊兀的胳膊，才收拾了碗筷跟邊存志一起回去。

邊兀骨折這件事導(dǎo)致的最終結(jié)果就是邊春晗又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原本住在一個村子又同班熟悉起來的兩個伙伴因為邊春晗上學放學老不搭群一塊兒走，關(guān)系也就保持在了比班里其他同學多兩句話的程度。

第34章扭曲

邊兀胳膊一個月的時候就長好了，除了暫時不能提重，做些日常的動作已經(jīng)無礙。邊春晗卻總怕骨頭留下什么后遺癥，看邊兀做什么多覺得是“重活”，兩人仿佛又回到了邊春晗剛把邊兀撿回來那段時間，邊兀喝水都是邊春晗倒了遞到手邊，晚上睡覺都是用胳膊護著，要不是邊兀個頭實在大了，恨不得再把人放到他身上睡。

“哥！”

邊春晗剛跑到村子口，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叫聲。

邊兀不敢違反跟邊春晗的約定，每天都看著點兒在村口等著。

邊春晗應(yīng)著，兩人親親熱熱地勾著肩膀往家里走去。

好一會兒，后頭才響起一起回來的一群孩子們的嬉鬧聲，邊兀得意地翹了翹嘴角，這會兒邊春晗正倒了熱水給邊兀洗澡。

“孩兒，你胳膊抬一下?！?/br>
邊兀脫得光光的，站在水井旁。十月的天已經(jīng)很有些涼了，水一澆上去，邊兀身上就起了一層小疙瘩。

“六兒，你們快些，現(xiàn)在天冷了，小心凍出病來?！边呥h在廚房里提醒道。

邊春晗和邊兀一起應(yīng)了，才各自擰了一條毛巾三兩下擦干。

邊兀還動著肚子抖了抖小雞兒才把小褲頭穿上。

“哥，你長毛了！”

邊春晗用舊平角內(nèi)褲一把捂住小弟弟，支支吾吾地說：“長大了都會長的?！?/br>
在山里夏日，邊家兄弟也時常光著屁股玩水，從邊俊開始都是被發(fā)現(xiàn)長了毛后才開始穿著褲頭，是以，邊家兄弟都知道，那意味著長大了。

邊春晗羞得臉上發(fā)燒，匆匆忙忙收了腳盆進了屋。

邊遠在廚房門口聽得一清二楚，，不禁失笑。

曹清宜是在一個周五的夜里發(fā)動的，那時怎么算都滿了十個月，劉芳娥還請村里會接生的幾個婦人都來看過，每天都提著心等著。

這天剛好邊遠他們完了一處工地，只用了半天收尾，下午在鎮(zhèn)上撿殺豬佬賣不出去的零碎rou買了些，帶著幾樣生活用品，幾兄弟一起熱熱鬧鬧地都回了山里。

邊遠心里是惦記著，曹清宜一□□就警醒地坐了起來。

“遠哥，我、我好想是要生了。”曹清宜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床單說，不時就因為疼痛發(fā)出幾聲□□。

邊遠衣服都不及披，先去把劉芳娥叫醒，又把相鄰的婦人喊過來幫忙。

劉芳娥把專門挑出來開水燙過又曬干收在麻袋里的稻草抱出來，收拾了床上的褥子，鋪上厚厚的一層稻草后在鋪上一個有幾個破洞的舊褥子，換上洗的看不出原本模樣的一個老床單，才把曹清宜安置在上面。

一家人都醒了過來。

邊春晗在廚房里幫忙燒水。幾個小的跟邊存志在院子里守著。

幸而曹清宜到了盧林村，一直好好養(yǎng)著，她自個兒也懂得多，每天堅持沿著山路散步，到了快生了才改在院子里、菜園子里走動。邊遠前幾日實在擔心，還用板車拖著人去鎮(zhèn)上醫(yī)院拍了一張片子，胎位是正的。到天將亮就無驚無險的生了個小猴子般得男孩兒。

這是邊家長孫，邊遠二十七歲才得了這個兒子喜得什么似的，當即拍板，小名叫猴子，大名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