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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朔云飛渡(全)(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8

分卷閱讀268

    為已是深不可測,更兼手握大權(quán),氣象萬千,果然世事無常,人所難料……老夫今日此來,不單是為敘舊,王上心中,想必也自是明白?!?/br>
淙淙的琴聲如同流水濺花,北堂尊越神態(tài)從容,自有一股掌控一切的傲然氣度,忽然間微微冷笑一下,目光中寒如冰雪,似是不存有任何感情,只道:“遠師,本王性情如何,你也并非不清楚,如此,你明知道本王有得天下之心,既是這樣,何必還要走這一趟?人各有志,此事便休要再提起了?!北碧米鹪秸f罷,頓了一頓,臉色轉(zhuǎn)冷:“遠師一門,崇尚道法自然,而自然之道,無非弱rou強食而已,本王既有爭霸天下之心,又豈會因旁人幾句言語便動搖起來,如今我朝在此開國之時,已令北方所有門派世家歸順,不服者,皆灰飛煙滅,其中大批門人高手,盡數(shù)于軍中,衙門,執(zhí)衛(wèi),禁軍等處任職,如此大好局面,本王又怎會踟躇不前,滿意于眼下所得,偏一隅而安?”

公輸遠心中冒起幾分寒意,嘆了一口氣,靜靜地凝注北堂尊越,見其神色悠然,便也感覺到了對方的心神半點也沒有波動,完全無動于衷,于是便點了點頭,一字一字地幽幽嘆道:“漢王心志之堅,非常人所能撼動,只是漢王雖然心意已定,老夫今日來此,也仍要作最后一趟勸說。”北堂尊越不語,眼神好整以暇,只目注外面水光波瀾,蓮海接天的美景,淡淡道:“遠師乃南方宗師,但本王卻是必取南面,人情歸人情,政事歸政事,遠師還是不要讓本王為難才好,這爭霸天下的漩渦一旦進入,就沒有回頭的可能,本朝將士的前途性命,皆在本王一身,這點無需討論,哪怕殺人盈野,血海滔天,本王也要帶人周旋到底?!?/br>
北堂尊越的話再清楚不過,無論如何,他也只會一心走該走的路,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這一句話一出,公輸遠微微抬眼,露出凝重遺憾之色,頓了一頓,才搖一搖頭,眸中流露出一分異彩,道:“王上將胡人困囿于中原以南,使之不斷消耗南方諸家實力,想必等到日后南方胡人盡滅之際,便是王上舉兵伐南之時罷?!北碧米鹪缴袂樗菩Ψ切Γ坪醪⒉幌肴シ裾J什么,公輸遠見狀,微微長嘆,以手按著酒杯的杯沿,道:“如今南方群雄各自為政,誰肯甘居旁人之下,王上一旦南伐,則諸人必是紛紛抵抗,如此一來,豈非生靈涂炭?因此老夫身為南人,雖早已不問世事多年,但仍然今日前來與漢王一晤,雖早知無法打動王上,但也多少算是略盡人事罷了。”其實公輸遠向來博學(xué),若論言辭,還可洋洋灑灑地說上半日,但他如今已是看出北堂尊越絕對不可能為任何言語所動,勸說根本沒有絲毫作用,因此不如立時放棄,只此一項,就已將宗師當斷則斷的氣魄盡顯無疑。

北堂尊越聞言,漫不經(jīng)心地拈著酒杯,淡然道:“遠師身為南人,自然不想見南方有礙,既然如此,倒不如相助本王,遠師是南方宗師,一手創(chuàng)立天一道,頗有影響,若是全力助本王一臂之力,收攏人心,減少本王南伐障礙,自然也就能夠救人性命無數(shù),少造殺孽,如此一來,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又何樂而不為?”公輸遠似是微微一震,眼望北堂尊越,卻見其神態(tài)半點不動,似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覺又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才忽然笑嘆道:“果然……天下用心之堅,用心之冷,歷來無過于王者?!北碧米鹪揭粫r間舉杯而飲,嗤笑不言。

……

水上花海連天,香飄如霧,隱隱有琴聲傳來,北堂戎渡踏著碎石路走近湖心平臺,一路水光澈滟,待走到湖心小榭,便隨口問外面一名宮人道:“聽說父王正在見客,卻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人?”那年輕宮人聽他詢問,忙輕聲答道:“……回世子的話,奴婢并不知曉?!北碧萌侄晌⑽⑴读艘宦暎m覺略訝,倒也不以為忤,只攏一攏衣袖,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進到里面,幾名宮人徐徐打起竹簾,北堂戎渡方一入內(nèi),就見到座間一名老者頷蓄長須,峨冠博帶,兩鬢帶一點花白,面容古雅,頗有出塵飄逸之氣,眼中不由得便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旋即便笑道:“方才聽說父王有客,卻沒有想到居然是您?!闭f著,上前拱手作禮,道:“……數(shù)年未見,遠師卻是氣色越發(fā)好了?!?/br>
公輸遠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見面前的少年鮮衣華服,懸鼻筆挺有勢,容貌較之從前更勝幾分,已脫去兒時的青稚,不覺心中感慨,想起當初之事,遂微微一笑,嘴角逸出一絲暖意,端詳著北堂戎渡,語氣中有一種奇異的感傷之情,點頭道:“記得先前世子尚還年幼,如今轉(zhuǎn)眼之間,老夫更覺老邁,而世子卻已娶親立業(yè),長大成人了。”

北堂戎渡舒開長袖,跪坐在北堂尊越左下首的位置,含笑道:“遠師何出此言,我年幼之時,與父王一樣,曾蒙遠師指點,頗有進益,只是如今諸事纏身,兼之路途遙遠,才不得有閑,難以前去探望?!惫斶h微笑道:“往事已過,世子又何必掛懷?!?/br>
三人一時暢飲,未幾,公輸遠離座告辭,徑直飄然而去,北堂戎渡自窗內(nèi)眼見他去得遠了,這才漸漸斂去面上的笑容,對北堂尊越道:“……有事?”北堂尊越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還能有什么……不過是來勸本王不向南方用兵而已?!北碧萌侄蓪⑹謹n在袖中,笑道:“那怎么可能。”北堂尊越閑閑飲酒,道:“他也知道事不可為,倒沒多說什么,若是到此為止,也就罷了?!毙揲L的手指捏在杯沿間,語氣轉(zhuǎn)而微微冷然:“若是日后有所干涉,阻本王南征大業(yè),那說不得本王也只好不顧當初情分,滅其道統(tǒng)了。”

……

城郊。

其時花草濃香,蜂蝶亂舞,一行二十余人輕裝簡騎,在草地間策馬奔馳。

“駕!——”馬蹄聲聲中,北堂戎渡一手挽弓,瞄準前方一頭梅花鹿,俄爾右手一松,手中的金翎箭頓時流星趕月一般,直飛而出,正正射中了鹿的脖子,力道之大,竟將公鹿的脖頸也刺得穿了,就見那鹿一頭栽倒于地,四蹄只微微抽搐了幾下,便安靜不動了。

身后自有隨從策馬而前,將鹿收拾起來,北堂戎渡身穿血色袍服,外罩一件深玫瑰色長袍,頭戴赤金冠,腰圍玉帶,騎在馬上,一派器宇軒昂。

此時日光明媚,北堂戎渡暫時停下,旁邊便有人送上水來,北堂戎渡將水囊上的軟木塞拔出,喝了兩口,里面浸有薄荷的清水甫一入腹,立時便覺得清涼難言。北堂戎渡隨手將水囊扔給隨從,舉目望了望天上的烈烈炎陽,拿絹帕擦了一下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