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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嘆氣道:“真是丟人現(xiàn)眼,想我北堂戎渡還是第一次這么狼狽,就好象是當(dāng)了jian夫,讓人來當(dāng)場抓了jian一樣……”北堂尊越聽了,不由得大笑無已。次日,宮中傳旨,賜同平章事府小姐牧傾萍為世子側(cè)妃,下令內(nèi)務(wù)府備辦事宜,消息傳出,眾人聞得訊息之余,京中不免一時議論紛紛,其中更是有知情人透露出當(dāng)年牧二小姐與世子幼年時初識的逸事,說起來,也算是一段佳話,京中百姓茶余飯后,自是津津樂道,而遠(yuǎn)在苗疆的許昔嵋自然也得到了北堂戎渡傳過去的消息,因此雖不能親身前去參加婚禮,卻也派人送去了豐厚的賀禮。此次雖是納側(cè)妃入宮,不比正室,但也不是可以馬虎的,何況彼此還有親,北堂戎渡也愿意給牧傾萍多作顏面,因此禮儀繁復(fù),頗為隆重,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等六禮都是有的,同平章事府更是忙得人仰馬翻,為牧傾萍出嫁之事樣樣精心打點,陪嫁妝奩等等都極盡所能,又選了素日里貼身的侍女一同等著陪嫁過去,待到半月后,同平章事府樂鼓儀仗俱全,牧傾萍穿了嫁衣,明珠翠玉圍繞,光彩耀目,由兩名年長的宮人取了彩線,在臉上用十字花絞了兩道,除去汗毛開了臉,這才戴了珠冠,扶到前廳與父母家人見禮——后悔么?不,沒有什么可后悔的,這條路是自己選的,所以就會一直走下去……一時新人由侍女們簇?fù)沓鰜?,裊裊婷婷進(jìn)了前廳,牧夫人的目光逡巡在新人面上,見女兒身穿櫻紅色百子百福紗金鴛鴦婚服,長裙及地,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打扮得光彩照人,卻偏偏不是正室才能穿的大紅,一時想起女兒平日里心氣極高,不免掉下淚來,卻又不能說些不好的話,只得忍淚伸手握住女兒的手,諄諄囑咐道:“我兒,你一向在家中嬌養(yǎng),如今卻要做了人家媳婦,萬不能再像從前一般嬌縱,凡事須得對世子柔順,不得任性,事事都要謹(jǐn)慎,不可張狂?!蹦羶A萍此時心中滋味難言,幾欲盈淚,面上并不見新嫁娘的喜悅與嬌羞之色,只道:“女兒知道了。”隨后其父牧商海又按例訓(xùn)誡了女兒一番,牧傾萍都一一聽了,未幾,吉時已到,新人蒙上蓋頭,斂衣下拜,跪別父母,牧傾萍輕輕趴上兄長的背,由哥哥負(fù)到府門外,牧傾寒送她入轎的前一刻,忽微聲道:“……你對他,可有情意?!蹦羶A萍一頓,蓋頭下看不見朱唇抿起一痕苦澀的弧度,眼底卻已有了某種堅毅之色,隨即淡淡道:“不管有還是沒有,那又能怎么樣呢?!痹捯粑绰洌驯环錾舷厕I,隨著震天價的鞭炮聲響起,禮隊徐徐行向城東的青宮位置,牧傾寒騎馬在前送親,一行人浩浩蕩蕩,道旁兩側(cè)百姓無不爭相觀看。由于是納側(cè)妃之禮,因此北堂戎渡并不用親自前去迎親,北堂尊越也沒有來,只傳旨賜下無數(shù)金帛等物,直到喜轎送入青宮西大門,徑直而入,停在春申殿,殿門才被緩緩拉開,自里面鋪出紅氈來,宮人分立兩側(cè),鮮花鋪路,就見北堂戎渡一身吉服步出,掀開轎簾,牧傾萍半低著頭由侍女?dāng)v扶出來,屈膝對北堂戎渡做了個深福,北堂戎渡沒出聲,只是牽了她的手走向殿內(nèi),牧傾萍手一滯,終究還是跟著進(jìn)去了,到了里面,北堂戎渡松了她的手,自己在上方的位置坐了,旁邊沈韓煙一身大紅蹙金云鶴織彩線廣綾袍,神情依稀平淡,唯端坐而已,隨著禮官長聲贊唱,牧傾萍手指冰冷,平靜的神色下難掩戚然,盈然拜倒,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兩人行了禮,然后又與宋、謝二妃敘了平禮,這才由宮人扶了,送往以后居住的長平殿,其后大宴賓客等等,熱鬧自不必提。一直到了天黑,明月當(dāng)空,眾賓客方才漸漸散去,北堂戎渡進(jìn)到新房中,就見滿眼鮮亮的紅色,數(shù)十名宮人端然而立,齊齊道喜,牧傾萍坐在九枝梅花檀木長榻上,珠玉盈翠,頭蓋紅巾,四角墜著明珠,靜靜不語,兩邊挽著累珠疊紗的鴛鴦石榴百子大帳,北堂戎渡走過去,從一個年老的宮人手里接過金挑秤,輕輕將那蓋頭挑了去,燈光下,只見牧傾萍頭頂?shù)慕鹑笇毠诖瓜乱缓熴y絲珠絡(luò)流蘇,半遮住傾城容顏,有若流霞映波一般,朱唇微抿,神情平靜。因是側(cè)妃,自然沒有喝合巹酒的規(guī)矩,因此北堂戎渡揭了蓋頭之后,就有宮人將牧傾萍請到喜帳內(nèi),服侍著寬了外面的喜服,除下珠冠鞋襪,只留了里面的月白單衣,貼身蒙花綾裙,又掀開鴛鴦錦被,扶她躺好,將薄被齊胸蓋住,這才齊齊放下帳子,向北堂戎渡行了禮,一時盡數(shù)都退了下去。夜色低垂,月華如水流淌,遠(yuǎn)處的宮燈如同暗淡的星子,室中也只剩下了兩個人,北堂戎渡隨手抽出了固定金冠用的簪子,將冠簪除下,又脫了外面妝蟒暗花金絲聯(lián)紋喜服,將桌上的酒菜略微揀了幾筷子嘗嘗,又弄了半杯茶喝,這才覺得松了一口氣,一時想到牧傾萍還在帳中,便走到床前,掀開盡繡鴛鴦石榴百子圖案的帳子,道:“餓了沒?要是餓了,就起來吃點兒東西,既是新嫁娘,你大概一天都沒有什么東西進(jìn)口了罷?!蹦羶A萍躺在床上,見他掀帳來看,蟬翼般的長長睫毛一顫,本能地就拉起胸前的錦被,掩住胸口,北堂戎渡見狀,不由得‘噗嗤’一笑,心里也不太能夠馬上習(xí)慣兩人之間的新關(guān)系,因此就道:“是不是覺得挺別扭的?我也一樣,感覺挺奇怪……”窗外清風(fēng)靜靜,連明月也似乎有些懸懸欲墜之意,牧傾萍慢慢松開攥住被角的手,眼神略覺迷茫,靜靜地看著北堂戎渡,只默不作聲,北堂戎渡以為她畢竟是女子,總有些羞澀不安,難免惶恐,便坐在床邊,笑道:“你這個樣子倒是和平日里很不一樣,我也覺得不習(xí)慣……唔,你要是不餓,就睡罷,今天也鬧了一天了,我也很有些乏了?!蹦羶A萍聽了,纖細(xì)的手指下意識地便緊了緊,北堂戎渡見狀,便好象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目光朝著床上掃了一下,就看見被子下面露出一角雪白的絲錦,明顯是用來驗紅的東西,心中頓時明白了牧傾萍在緊張什么,不覺揉了揉額頭,玩笑一般地哂道:“喂,你在怕呢?我還以為你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從小就嬌蠻得緊。”牧傾萍勉強笑了一下,往床內(nèi)挪了挪,心中卻不免想起沈韓煙來,北堂戎渡此時也確實有些困了,見她讓出了地方來,便上榻躺了,側(cè)身睡下,牧傾萍在他旁邊躺著,聽北堂戎渡呼吸漸穩(wěn),顯然是睡著了,心中卻是亂如麻團,不斷地想沈韓煙此時卻在做些什么,一時間輾轉(zhuǎn)難眠,兩人一夜無話,唯見燭淚垂垂,光線亦漸漸黯淡了下去。二百一十一.魚美人第二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