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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是不樂意的,不但年紀確實不相配,而且還差著輩分,但真心講起來,牧將軍無論容貌人品,還是為人性情,都挑不出什么差錯,家世又好,又是前程遠大,若是如此細細一想,我倒也有一二分愿意,只是這事情畢竟是你做主,我是拿不了主意的,只把事情清楚地說給你知道就是?!?/br>北堂戎渡聽得這話,不免便在心里頭反復思量了一番,按理說北堂戎渡是從來也沒有想過牧傾寒會與自己的女兒北堂佳期有什么交集的,無論是牧傾寒曾經(jīng)與自己以及北堂尊越之間的糾葛,還是年紀等等差距,都使得兩個人看起來并不適合,但北堂戎渡因故對牧傾寒總是懷有一股歉疚之心,若是牧傾寒當真能把對‘蓉蓉’的心思轉移到了北堂佳期身上,未必不是一種變相的補償,至于輩分之類的事,當初漢惠帝劉盈,便是娶了親姐魯元公主的女兒張嫣為皇后,說起來北堂佳期與牧傾寒的親戚關系已經(jīng)隔了好幾代,其實也未必算得了什么大事了,可一想到自己要拿女兒的終生幸福來去填補個人的愧疚感,實在是太過自私,北堂戎渡心中怎能夠舍得,因此當即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合適,他雖是極好的,但佳期如今還小,況且,他也未必真的是這個心思,說不定只是喜歡孩子而已,是你想多了……再說了,這是佳期一輩子的大事,總也要等她大了一些之后,自個兒心里想清楚了才是,不然,她若是不喜歡誰,咱們卻給她定下,縱然千好百好,她自己心里不愿意,又是何必呢?!?/br>沈韓煙聽得北堂戎渡這么一說,卻是暗暗地放下了心來,其實他如何愿意讓北堂佳期與牧傾寒有什么糾葛,不說別的,只講北堂佳期如今還小,哪里知道這些事情,若是當真定了下來,等北堂佳期以后漸漸長大了,卻對牧傾寒并沒有什么情意,豈非一生都不會快活?只不過沈韓煙知道北堂戎渡對牧傾寒一直抱有很深的愧疚之心,若是牧傾寒當真有意,說不定北堂戎渡還真能應下此事,因此沈韓煙才提前旁敲側擊一番,探探北堂戎渡的意思,再做計較。一時沈韓煙點了點頭,這件事就被先擱置一邊,之后兩人少不得又說了些閑話,便也罷了。當日北堂戎渡便留在了瓊華宮,晚間直到北堂戎渡睡著了,沈韓煙還在外間挑燈查帳,彼時燭光迷蒙幽微,空氣中有靜神的檀香味道淡淡彌漫,沈韓煙正取了清涼油慢慢揉著太陽xue,卻忽有人在外道:“……主子。”沈韓煙不由得皺了一下眉,叫人進來,未幾,只見一個太監(jiān)躬身趨入,自袖內取出一支細細的竹管,雙手呈上,沈韓煙面無表情地從中取了紙條看了一遍,然后便放在蠟燭上燒了,示意那太監(jiān)退下,既而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了雙眼。第二日一早,沈韓煙命人準備車馬,只說為北堂佳期祈福,前往寺中上香,一時間閑雜人等俱已退出,沈韓煙在佛前上了一柱香,正默然祝禱之際,卻聽見有人在佛像后面冷冷道:“……我還以為,你是樂不思蜀了?!鄙蝽n煙聽了這話,沒有驚訝,只是沉默不語,那人冷笑一聲,道:“怎么,你是當真看上了那個北堂戎渡了?……也是,這么些年來你跟他耳鬢廝磨,鐵石人只怕也捂熱了,又有個丫頭在身邊,日子過得不錯,想來也忘了自己該做什么?!?/br>沈韓煙聞言,突然抬起頭,一字一句地道:“我沒有忘記……只是,誰讓你去殺的他?我不管你對別人怎樣,可你不能碰他!當初在西面,你差點混在刺客里乘機將他殺了,若非他還有些自保的手段……我早已說過,你不能對他動手!”那人聽了,卻只是冷笑,道:“……你真的對北堂戎渡動情了?我告訴你,這沒用,莫非你以為,他會像你一樣不成?早晚有一天,他會厭了你,煩了你,這世上哪有什么情長不改,癡心不變,何況是北堂戎渡這樣的人!”那人說著,面上露出冷然之色,道:“怎么,聽我這么說,你心里不自在了?你覺得他現(xiàn)在對你好,以后也不會這樣待你?……我告訴你,這天底下若是當真事事都是一成不變,那就奇了,你還是清楚些,省得日后才知道后悔?!鄙蝽n煙聽著這些話,卻是神色不變,那人見他冷靜如常,不由得譏諷道:“你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北堂戎渡如今對你不錯,但若是等到將來他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以為他還會對你有什么情意不成?你們兩個從前越是相好,日后就越是勢成仇寇,他有多看重你和他的情分,以后就會有多么恨你……這些,你可都明白?”那人說到這里,語氣之間生生透出了極為冰冷的味道,看著面色已經(jīng)微微發(fā)白的沈韓煙,冷笑起來,沈韓煙一言不發(fā),唯有袖中的雙手,已是緩緩握結成拳。二百三十四.楚王話說沈韓煙既是將北堂佳期一事在北堂戎渡的面前提了出來,北堂戎渡自然覺得有些頭痛,其實他并不相信牧傾寒當真會對一個小丫頭動了什么心思,但畢竟牧傾寒對‘蓉蓉’情意至深,如今心灰意冷之下,加之北堂佳期確實與‘蓉蓉’類似,因此卻也難保牧傾寒究竟會不會在北堂佳期身上尋一個寄托……思及至此,北堂戎渡不免有些煩惱,有心在牧傾寒那里探一探口風,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起,兩相躊躇之下,只得暫時先將此事放到一邊再說。卻說那廂沈韓煙一早出宮到寺里進香,北堂戎渡則是起身洗漱之后,略用了些吃食,便去了書房開始辦公,隨著登基大典日漸臨近,各項事務也不免多了起來,北堂戎渡略略整理了一下面前剛看完的幾樣公文,只覺得室中頗熱,連拿筆的手都稍微有了些潮意,因此便頭也不抬地隨口對一旁服侍的太監(jiān)道:“……這屋里熱得我都快出汗,叫人把炭盆給撤去一個?!蹦侨嗣Υ饝宦暎笓]著兩個小太監(jiān)把墻角的炭盆搬了一個出去,同時另外有人已捧了擰好的濕毛巾,伺候北堂戎渡擦了擦手臉,北堂戎渡一面取了一塊梨膏糖放進口中,一面說道:“對了,我聽說父王今日在摘星館開宴,既是這樣,我眼下也沒什么事情,就叫人備了車馬來,我去宮中湊湊熱鬧?!北碧萌侄裳巯聞倓偦氐角鄬m,還沒開始補養(yǎng)身體,所以明顯能夠看得出瘦了幾分,因此他身側一名老成的內監(jiān)聞言,不由得躬身笑道:“王上之所以沒有傳爺今日入宮,不就是擔心爺?shù)纳碜游幢匾押美髁??爺如今大病初愈,不如多多休養(yǎng)才好?!?/br>北堂戎渡聞言,不由得開口笑罵道:“你這老貨,偏就有這么多話來羅嗦,我自己的身子到底怎么樣,莫非自己還會不知道不成?……去,叫人整治車馬,也不用什么儀仗侍衛(wèi),只簡單來幾個人跟著就是,我這就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