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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去,如同進(jìn)入一個迷離的夢魘之中,只看到水潺花綻,對岸的少女伸了雙足在溪里戲水,頃刻之間,過往的歲月于漫天迷醉中一幕幕在眼前掠過,牧傾寒腦海里尚且牽著一絲清明,即使穿不過面前這一條無際之水,也依然要朝著那一抹綠意走去,然而橫無際涯的花海中,遠(yuǎn)遠(yuǎn)有人走來,修長的身影似曾相識,那人踏過花海,走到少女身旁,然后伸出了手。少女微微抬起頭,一手挽著淡綠色的裙角,破顏一笑,輕輕拉住那人伸過來的手,在花開滿眼,絢爛如海的迷醉之中,身影恍惚開始與那人重疊在一起,牧傾寒清清楚楚地看著這一幕,卻無法出聲,耳邊仿佛有一個清凌如水的聲音在輕柔呢喃著,笑意徐徐:“我叫蓉蓉……”-------------------------------------------------------------------------------牧傾寒的心口突然間空蕩蕩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醒沒醒,亦或是仍然沉迷在那一場夢魘當(dāng)中,被困在一個人的笑容里,他微微抬起一只手,下意識地在懷中摸索,仿佛在尋找著什么,可是卻沒有摸到,牧傾寒開始有些焦躁起來,那只手竭力在身上摸索著,就在這時,一支溫潤的玉簪被人無聲地塞進(jìn)他的手中,有人聲音低柔,有若隔世,說道:“……是這個么。”入手處,溫涼光潤,一顆心忽然就這么暫時安穩(wěn)了下去,牧傾寒用手指細(xì)細(xì)摩挲著,可以摸出上面雕刻著的熟悉花紋,是丹鳳飛天的圖案,他一直帶在身邊的心愛之物……牧傾寒有些恍然地緩緩摩挲著簪子,心下很多紛亂的記憶都在這里戛然而止,好象一直沒有醒過神來一樣,此時此刻,他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沒有,或者說不確定,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終于睜開雙目,如同從夢境中慢慢醒來,然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處陌生的房間里,身下是柔軟舒適的褥鋪,房間里有淡淡安神香的味道,旁邊的桌上有一盆清水,盆沿上搭著一塊雪白的毛巾,一個頎長的高挑身影正站在床畔的位置,長長的青絲如墨如緞,一絲不茍地整齊束在發(fā)冠中,襯映出一張雪白的絕色面孔,修眉如描,唇若含朱,肌膚是透明的潤白,五官無可挑剔,已經(jīng)褪去了少年人應(yīng)有的青澀,鮮研得幾近妖異,正靜靜地看著他,那顯得驕傲的略尖的下巴,那經(jīng)常不近人情的不自覺微瞇著的幽藍(lán)眼睛,在此時此刻,卻都沉默著,點點淡金色的明亮日光映在那丹鳳眼里,使得里面看起來,就仿佛正流轉(zhuǎn)著一簇跳躍的暗火。[……如果說,如果說剛才的事情是跟自己喜歡的人做的,你會不會覺得好受些?]昏迷前的那句話還清清楚楚地響在耳邊,牧傾寒想起從前很多事情,很多看起來令人覺得迷惑卻又把握不住的端倪,他突然覺得面前的光明太過刺眼,空氣太過沉重,身體太過疲憊,幾乎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力量去提醒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極力看著正站在床尾的那個人,看著對方微垂著眼睫,濃密的睫毛如同蝴蝶優(yōu)美的翅膀,半透明的日光十分柔和地映在那張俊美的面孔上,在下方投出淡淡的玫瑰色陰影,牧傾寒沒有說話,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地抑制住自己的呼吸,有些恍惚地看著這個人,心中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覺,是希冀,是期盼,還是恐懼,或者是隱約的狂喜?這些他統(tǒng)統(tǒng)都不知道,他只是微微斂著雙眉,看著對方,不出聲,將手里的簪子放在枕邊--即使當(dāng)年這件信物被蒙上了一層欺騙的色彩,但他依然惜視如初。此時北堂戎渡卻有些心亂,眼神中透出幾分復(fù)雜之色,他不知道牧傾寒是不是已經(jīng)什么猜到了什么,或者僅僅只是懷疑,還是已經(jīng)確定?在此之前,北堂戎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一個局面,但事實卻恰恰如此,由不得他心懷僥幸,只能接受,牧傾寒的那雙眼睛正在看著他,那兩只極黑的眼睛里依稀有些恍惚的意思,但更多的是認(rèn)真,仿佛在審視著什么,在挖掘著什么,那樣看著他,北堂戎渡的睫毛不由自主地微微輕顫,如同心慌一般,他想要避開這道讓自己覺得難受的視線,但又不能這樣做,同時表面上卻還得勉強擠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強行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他翕動了幾下紅潤的嘴唇,想要說些什么,卻忽然聽見床上躺著的人無聲開了口,幾不可聞地道:“……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北堂戎渡的心跳突然毫無征兆地滯了下來,他掩飾性地抻了一下自己光滑的袖口,卻說不出什么話,他看見自己的影子被牧傾寒裝在那一雙漆黑的眼瞳里,輪廓清晰可辨,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應(yīng)該去怎么回答,是要立刻尋出一個拙劣的謊言去繼續(xù)欺騙這個人和自己,還是應(yīng)該告訴對方真相?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卻又不能不去回答……北堂戎渡的聲音含混在喉中,猶豫了一會兒,才似乎很自然地扯出了一個微笑,只是那語氣當(dāng)中卻無論如何也變得不像往常一樣沒有保留,就如同在極力隱瞞著什么,故作輕松地走到牧傾寒面前,站定了,看著那人復(fù)雜的眼神,道:“你的傷不輕,要好好養(yǎng)著,本王……”話剛說了一半,一只手卻突然用力緊緊扣住了北堂戎渡的右腕,牧傾寒定定看著面前的北堂戎渡,一時有些失神,想起了一個人似喜似嗔的清麗容顏,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情緒激動過了,連手都在開始微微輕顫,已經(jīng)控制不住,此時此刻,牧傾寒幾乎閉住了呼吸,扣住北堂戎渡手腕的那只手也有些拿捏不住力道,心緒混亂,先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這樣希冀的時刻,這世上也沒有什么還值得他希冀的事情,那種既是期盼又是隱隱無望的矛盾心情,沉重地讓人近乎無法負(fù)荷……北堂戎渡腳下有些站不太穩(wěn),眼里卻隱隱有著些什么,凝成點點聚而又散的波光,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牧傾寒,他記憶中的這個人有過溫柔,有過絕望,有過憤怒,有過無力,卻從未有過此時的矛盾交織,北堂戎渡想要對牧傾寒笑一笑,但嘴角卻僅僅是抽動了一下,仿佛把先前所有的堅持與掩飾在一瞬間都放棄了,他看著面前的這個人,終于低聲說道:“……你看,這下子,你應(yīng)該是不會再想見到本王了罷……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也許你遲早都會知道的,現(xiàn)在,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br>緊握住北堂戎渡腕子的那只手緩緩地?zé)o聲松了開去,牧傾寒的眼睛一瞬不瞬,某種壓抑得太久太久的情緒頃刻間在胸腔里翻滾,甚至無法深深呼吸,他就那么仍舊緊盯著北堂戎渡,有一